第十七屆梁實秋文學獎翻譯類譯文組綜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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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5 〈第十七屆梁實秋文學獎翻譯類譯文組綜評〉

《字斟句酌分軒輊》

高天恩/著

第十七屆梁實秋文學獎譯文組的譯題是兩段散文:一段摘自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的〈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ow"),另一段則錄自史賓格勒(Oswald Spengler)的《西方的沒落》(The Decline of the West)。 讀邱翁評蕭翁的文章真是一大快事。邱吉爾不僅是英國政治家,其演講與著述 也都膾炙人口、撼動人心。他曾自嘲在小學時留級三次,所有的優等生都去鑽研拉 丁文了,自己反而由於反覆咀嚼英文,終能寫出雋永的英文散文。的確,以這篇評 蕭伯納言行不一的文章而論,整段文字生動流暢之中帶著辛辣與驃悍,卻又能揶揄 而不失溫文;針砭人物的同時,保持著紳士風度,也揮灑著淵博與文采。 談到這段文字的文采,有些精采的地方簡直就無法中譯。篇幅所限,這裡只舉 邱 翁 擅 用 「 頭 韻 」 (alliteration) 的 例 子 : 文 章 一 開 頭 第 一 句 就 一 連 三 個 字 (people,practice,preach)押了頭韻(Few people practice what they preach,...);而占了全段文 字約三分之一篇幅的最後幾個句子,讀來痛快淋漓,究其原因,除了作者列舉出一 樁樁事實 頗能服人 之外,又 何嘗不是 因為那一 連串的押 p 字頭韻 的動詞 (He prattles...and preens..., He promulgates; he has always preached...)一路衝鋒陷陣的效果? 然而,這些鏗鏘的英文字如何轉化為兼具意義與聲響的中文?在此次翻譯比賽裡, 也許我們不宜太奢求。 以下簡略討論三位得獎人在第一段譯文裡的成敗得失。開頭前兩句,獲得首獎 的余淑慧小姐譯得最好,她頗能知所變通,靈活地把以"Few"字開頭的兩個句子由英 文的否定語氣改為中文的肯定說法。佳作─李桂蜜小姐的譯文,整體而言雖頗有可 觀,可惜劈頭兩句就錯,被兩個 Few 字跘倒了。原應譯為「很少人能夠言行一致」 (如佳作張獻文先生所譯),李譯卻變成:「少數人可以言行相顧,少數人可以比 他更能在言行兩方面都佔上風」,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再者,邱吉爾即使是嚴詞 批判蕭伯納,但仍在文章開頭尊稱對方為 Mr. Bernard Shaw,可惜三位獲獎之譯者 都忽略「先生」的稱呼。接著整段所有的句子都是一個接一個的事實與例證,證明 蕭翁從居家、婚姻、到憲政體制,從人生與社會哲學到稅收,各方面都言行不一, 卻又多能左右逢源。第三句的"the Irish Free State",一般都譯為「愛爾蘭自由邦」, 佳作張譯為「愛爾蘭共和國」,不對。第四句"His dissolvent theories of Life and society",指的是蕭伯納在人生與社會方面的理論,深具「腐蝕性」,極可能「顛覆」 或「瓦解」社會的正常結構。余譯「聳人聽聞的理論」,不正確;李譯「他…的理 論具有溶解力」,失之直譯;而張譯「引人的人生與社會理論」則大謬。第六句說 蕭翁「嘲弄婚誓」(余譯),十分簡潔;說「他嘲諷婚姻的誓約」(張譯)也正確; 但說他「嘲笑海誓山盟」(李譯)則顯然誤將婚姻制度的盟約解釋為情侶間的愛情 誓言了。同一句接著而來的"the sentiment of Love itself,"余與李都譯為「愛這種感情本 身」或「愛情本身」,但張譯為「愛情中的多愁善感」,顯然錯將 sentiment 想成 "sentimentality"了。這第六句的結尾:"yet no one is more happily or wisely

married"余譯:「可是他的婚姻生活卻過得比誰都幸福,比誰都精彩」,譯得傳神。 李譯:「然而沒有人的婚姻比他更美滿,更明智」,也十分妥貼。張譯:「然而沒 有人的婚姻比他更幸福、更精明的了」,也不錯,但「精明」似乎比「精彩」差一 點兒。第七句前半句,余譯:「他縱情於不負責任的閒聊,從早到晚,開懷暢談」, 並未將 chatterbox 一字的鮮明意象呈現出來,也未把 babbling gloriously 的揶揄味道具 體表達。李譯:「他耽溺於不負責任的饒舌者之所有放肆行為,從早到晚大肆喋喋 不休,相當正確,但「饒舌者」一辭似太嫌生硬,也許可以考慮「話匣子」或「名 嘴」?原文 babbling 形容他「口沫橫飛、喋喋不休」 (如張譯) ,但後面的副詞 gloriously 卻有「意氣風發」、「顧盼自雄」之意,此字明褒實貶,三位譯者之中只有李譯有 「大肆」一辭修飾「喋喋不休」,不過卻貶得過分露骨,失去了嘲諷意味。又,這 一句裡,from dawn to dusk,余與李皆譯為「從早到晚」,正確。只不過未能傳達 dawn 與 dusk 二字押韻的味道。張譯「終日」則嫌「簡陋」了些。這個句子的下半句批評 蕭伯納「主張廢除議會制度,建立一個鐵腕獨裁政權」(余譯),可惜另兩位譯者 都把 parliamentary institutions 硬譯為「國會機構」了。此句的結尾:"of which he would probably be the first victim",以張譯最佳:「果真如此,第一個倒楣的大概就是他吧」; 李譯:「而他自己或許會是獨裁的首位犧牲者」,也算是稱職的直譯。余譯:「他 自己大概就是這個政權的第一個犧牲者」,「大概就是」一辭並未能標示出"would" 對未來的推測。 接下來的第八句:"It is another case for John morley's comment upon Carlyle, the Gospel of silence in thirty volumes by Mr. Wordy",余譯頗能將整句消化,再重寫:「莫 爾第曾批評卡萊爾道……;這評語,蕭伯納當之,亦是無愧」。可惜余把 Morley 誤 植為 Mordy,中文譯名當然也將錯就錯了。李譯:「這是約翰〃莫利關於卡萊爾評 論之另一例,……」,譯得準確。張譯則完全誤讀原文,譯成了:「另一個例子是 穆萊對卡萊爾的評論……」--這完全是倒果為因了。這句話後半句,余譯:「寫 了三十冊無聲福音的冗詞先生」,十分妥貼,另兩位將 Mr. Wordy 譯為「多話先生」, 略遜一籌。 第九句:"He prattles agreeably with the tame English Socialists, and preens himself with evident satisfaction in the smiles alike of Stalin or Mussolini"這個句子十分棘手,三位譯者都掉進了文字陷阱。首先略述這個句子的 背景:一方面,蕭伯納由於篤信社會主義,所以加入了費邊社,然而他雖然跟這些 主張以溫和漸進手法改造社會的英國社會主義人士親近,實際上卻嫌他們太溫吞, 太馴良。因此,在另一方面,他曾親訪蘇聯,對史達林、墨索里尼等政治強人的激 烈主張十分認同。此處,邱吉爾諷刺他兩面討好,一方面跟溫吞的英國社會主義人 士談笑風生,另一面卻又得意洋洋地與獨裁暴虐的史達林、墨索里尼一鼻孔出氣。 余譯:「他與溫和的英國社會主義者閒談,態度和藹親切,可是臉上那志得意滿的 笑容,與史達林或墨索里尼的笑容幾無差別。」一來余譯似乎把這個句子前半與後 半有著鮮明對比的兩件事混為一談了,二來譯者也把原文"alik"的前後文義誤解了。 李譯「他跟溫馴的社會主義者愉快閒聊,得意洋洋露出史達林或墨索里尼般的微笑」

--也是把兩件事混為一談,而且還漏掉了「英國」這個關鍵字。張譯的缺點亦與 前二者類似,也是把"alike"一字譯死了。 第十句"He promulgates in stern decree that all……"--余譯「他公佈嚴正的法令, 規定所有的收入必須平分……」顯然由於直譯而傷了原意。蕭伯納畢竟只是一位熱 衷政治的文人,他憑什麼「公佈嚴正的法令」呢?李譯「他嚴令財富均分」亦不妥, 張譯「用嚴峻的教條,宣揚人人收入應該平等的觀念,」才算正確,不過這句子似 應以「他」字開頭,才清楚。後半句,余與李都掌握住了語義,把「guilty of」譯為 「犯了慳吝的罪」或「犯了自私或詐欺的罪」,張譯則誤解了原文:「…因自己的 卑劣感到心虛慚愧」 。同時,這一句由於在 guilty 與 of 之間有個插入語-unconsciously perhaps-,結果,三位譯者之中,唯有張譯能夠弄清楚整句的結構。 最後一句"…no one made a louder squawk than this already wealthy Fabian." squawk 一字是個擬聲字,余譯:「…這位已經很富裕的費邊黨員卻抱怨得比誰都大聲」, 李譯「這位早已富有的費邊社社員卻抗議得比誰都大聲」,張譯:「…聽到的全是 這位富有的費邊主義者刺耳的抗議聲」,三者都未能把 sguawk 的「哇哇大叫」或「嘎 嘎的不平之鳴」擬聲的特質表現出來。余譯「費邊黨員」亦欠妥。總而言之,三位 譯者能從眾多參賽者之中脫穎而出,當然都有過人之處。針對邱吉爾這段散文,三 位的中譯也各有千秋,難斷高下。我們三位評審躊躇再三,只好逐字逐句根據各人 在單字、片語、單句各方面評定失誤的程度,或妙手偶得的佳績,像拳擊賽中逐個 回合加分、扣分。同時也綜觀每位在整篇譯文中對「信」與「達」的拿捏。總之, 三篇譯作,瑕不掩瑜,恭喜三位優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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