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 第七部 選擇黎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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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ords: 6,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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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之子》 第七部 選擇黎明(全文完) 作者:全民熙(韓)

81、重逢少女   雷米的大海依舊很冷。   它使人產生錯覺,讓人覺得好像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其實,他離開這裡已有幾個月,可是那段時光如同記 憶中的某個紀念日一樣使人難以忘記。   在和朋友們一一惜別後,他發現自己不再是那個叫塔普的島中人,而是回到了以前的那個叫波里斯·貞奈曼 的人。重新找回的原名如同一件特別合身的衣服,讓他覺得十分愜意。   在這裡有他熟悉的一切:為了新生而重歸的大陸,蔚藍的大海,熟悉而又陌生的雷米方言,不用坐船就能 回去的故

……只有他的原名讓他覺得陌生,他好像是一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在找回現實感的同時卻忘記所有

的夢中故事。此時此刻,以前的恩怨情仇都化為了過眼雲煙。   一切都不能再回首了,雖然它們是那樣地清晰。在那個任何大陸人都不知道的無名小島裡,深藏著那段真 實的存在……   他的腳步是那麼地輕盈。   船正在駛過埃爾貝的一個碼頭,有不少古董商划著小船穿梭於大船之間。他以前並不知道那些古董商想打 撈些什麼,現在他特別清楚他們在想什麼,因為在那片海域深處散落數不清的奇珍異寶。   奈武普利

給波里斯寫了幾封介紹信,可是他沒有去投靠那些信中提到的人。在分別時,奈武普利



心不下波里斯,所以他就又寫了幾封信給他,可是波里斯對這些信連一封也沒有拆開。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奈武 普利溫寫的信不再是普通信件,它們對波里斯具有更大的意義,他不想急著拆開來看信中的內容。等真的想看的 時候慢慢閱讀也未嘗不可,波里斯這樣想。   波里斯必須去一個地方。   為了避開奇瓦契司的追蹤者,他沒有在埃爾貝登陸。至於熟悉的寧姆半島,因為他曾和奈武普利

一起在

那裡旅行過,所以他也沒有在那裡下船。波里斯要登陸的地點是埃爾貝島下面的諾亞彌德半島海岸。諾亞彌德半 島雖說是雷米王國的領土,可是隨著沙漠化的愈演愈烈,它卻成為了一片相對獨立的樂土,往返於兩國之間的人 經常在這裡歇腳,這裡可以說是隱身的絕好地點。波里斯在上岸後的一天裡,總共就遇見了五個人,可是他們都 行色匆匆根本就沒有搭理波里斯。

  步行一天半後,波里斯終於來到了諾亞彌德,這個已經開始衰敗的港口城市。曾幾何時,這裡的商業氛圍 特別濃厚,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可是「滅亡之地」的沙漠化導致了人口的

減,如今它已失去了昔日的輝煌,

變成了一個死氣沉沉的小城市。波里斯利用在這裡停留的一天,收集了一些情報以便動身到那個地方去。此外, 他用奈武普利

送的幾件金器換來了這次出行所需的盤纏。

  雖說「滅亡之地」是一片很大的荒地,可是它的東西部都被險峻的山脈所環繞。因此,實際上,在這裡可 以定居的地方沒有多大。當然,大多數人連談都不願意談這個地方,可是正如雅尼

所說的,在這裡從事危險捕

獵的人也不是少數。一些軍人和以尋寶為目標的人,經常在這片土地的兩個地方聚集:一個是南面的邊境城市馬 哈扎波德拿,另一個就是北面的離諾亞彌德 20 公里的小村子威爾德路。   上岸後的第五天,波里斯來到了威爾德路。   太陽已落山。波里斯來到了一棟三層高的樓房門前,房頂上的風車在隨風轉動,好像那股風是波里斯帶來 的一樣。   「當……當……」   波里斯敲了兩下門。   「五點前可以投宿,明白了嗎?」   老闆打開門一扇小窗戶打量了一下波里斯,波里斯看見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鷹嘴鼻子、滿臉傷疤男人,在 他的金髮中夾雜著不少灰髮。老闆等波里斯一進門,就馬上又重新鎖好了大門。   屋子裡面有不少人。   在屋子的中央有七八張

子,十來個男人在廚房門口的吧

前聊天。聽到門聲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

頭看了看波里斯。在這裡,天黑後是很少有新的房客的,他們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   波里斯站在入口望著裡面,那些男人看到他戴著深色的帽子、有著青銅色的頭髮和剛毅的下巴。也許是上 岸不久的緣故,他的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海鹽味道。波里斯雖然出生在內陸,可是兩年的荒島生活鍛煉了他,使 他擁有健美的身

和敏

的眼光。已經沒有人再當他是奇瓦契司人,可是他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所以經常用

頭巾蓋住臉部。   波里斯沒有選擇在角落的

子坐下,而是徑直走到吧

,用低沉的聲音要了一杯熱葡萄酒。

  這裡以前是一個教堂,在威爾德路,它是最景氣的旅館。一年四季它都在營業,無數的一心要到這個「滅 亡之地」發橫財的人給這個旅館帶來了大筆的金錢。那些被稱為「荒地捕獵者」的人們在這裡已經十幾年了。旅

館主人以前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在「滅亡之地」縱橫多年後他開了這家旅館。這個小旅館除了提供住宿外,還銷 售各種物品。   平時,這些「荒地捕獵者」們都散落在各地從事自己的工作,等閒下來他們就又會陸陸續續來到這裡繼續 著發財夢。他們互相都認識,但是在他們中間沒有人使用雷米方言。每年都有新的面孔加入他們的行列,但是他 們的數量卻始終保持在一個定數,也就是說一些隊員是一去就不復返了。   坐在波里斯身邊的人在竊竊私語:「對,今年奧布廉不會來了,聽說那

在海肯發財了,也許明年也

?這小子去年就杳無音信了,聽說被幽靈吞食了……」

不會來了;那麼他是威路的替身

  一個獨眼龍把兩杯葡萄酒放在波里斯的面前,他是主人的義弟。   「咳,

來自寧姆半島

?」

  「不!」   「你身上有那邊的味道。」   波里斯喝了半杯葡萄酒,在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 的人有什麼來往,因此他沒有

傭兵,他們唯利是圖,而且說不定和那

想要抓住他

開頭巾。

  外面完全變黑了。   可能是離「滅亡之地」不遠的緣故,一到晚上旅館裡的人就把門鎖的牢牢的,生怕幽靈來侵襲,當然他們 也不允許新的房客入住。事實上,黑影追隨捕獵者到村子裡來大開殺戒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波里斯也聽過 這樣的故事,因此他才拚命地

路,終於在天黑前終於來到了這裡。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又有人在敲門。   「不要開門,老闆。」   有幾個人冷冷地說。   「日落後敲門的都是偽裝成遊客的幽靈。」   「要麼就是帶著幽靈的笨蛋。」   再次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主人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掉頭進了廚房。

  令人窒息的孤寂持續了幾分鐘。   捕獵者們面面相

,而且不時地回頭看房門。因為他們親眼目睹過「必死之地」的幽靈,有的還被幽靈追

逐過,所以對門外的風吹草動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在這夥人中,只有波里斯對幽靈有著清晰的認識,他的傳奇遭遇使他已經看清了幽靈的本質。所以,他的 表情特別平和。但是這種為了所謂的幽靈拒絕晚到的投宿者投宿的做法,讓他覺得很可笑。雖說如此,他還是不 願意多管閒事。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了,捕獵者們高懸的心剛剛放下,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捕獵者們的臉色異常難看,在收拾桌子的獨眼龍衝著門喊道:   「在威爾德,過了五點就不再開房門了,不要再搗亂了,還是乖乖地去找自己的命運吧。」   要不是在這裡,人們是很難把住店和命運這兩個詞聯繫在一起。   話音剛落,天花板一角的天窗嘩地打開了,然後積累了數年的樹葉和塵埃唰唰地掉到了地上。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那個天窗,沒有人想到天花板上還隱藏著一扇窗戶。透過那裡,可以看見 夜空上的幾顆星星不定的閃爍著。在這群人中最吃驚的就是在廚房做事的房東太太,她一個箭步跳到大廳,望著 那天窗目瞪口呆,嘟囔道:   「這扇窗戶是我當年做的,可是我早就忘掉了它的存在……」   話音未落,屋內的人都清楚地聽到房頂上的輕盈的腳步聲,他們都

住呼吸,盯著那扇天窗。

  「大家讓開!」   坐在天窗下面的幾個人慌忙地站起身,他們之中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桌椅,地板上頓時杯盤狼藉。有幾個 人已經亮出了傢伙。波里斯安靜地坐在吧檯的一角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在他看來這腳步聲很輕,要不是在這種 狀況,肯定會被認為是松鼠或者什麼小動物在走動。   腳步聲在天窗邊嘎然而止。   嗖——有什麼東西在往下跳。   「……!」

  眾人看到了某種銀色的東西在眼前一晃,幾把鋒利無比的劍刺向了那東西。頓時,那些刺的人覺得有一股 綿綿之力傳到手腕,使他們不得不放棄手中的武器。兩把利劍和一把彎刀在一股無形之力的吸引下,離開主人的 手插進了牆壁。   「是個女孩子!」   波里斯看得一清二楚,那「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他太熟悉了,和上次相比,這次的手法更精巧了,力量也 更大了。一口氣

後,那個女孩站在吧 開三把利器的攻 擊

前默默地望著驚慌失措的捕獵者們。

的眼神中並

沒有緊張,更沒有憤怒。   在眾人眼裡,身手如此快的人與幽靈沒有什麼區別,眾人   「

地望著

,幾乎忘記了收回武器。

到底是誰?是人還是幽靈?」

  少女的手中沒有任何武器,這說明

一開始就沒有惡意。看

不回答,眾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劍。

  她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環視眾人。   當看到她那紫色眸子的時候,波里斯確信她就是那個在奇瓦契司幫助過他的僱傭兵少女。雖然這裡經 常聚集各路僱傭兵,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與她見面。   波里斯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了。   「……」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他來。   她坐到吧檯邊轉頭對獨眼龍說:   「水。」   她沒有多說什麼,獨眼龍也很知趣地給她端了一杯水,然後問道:   「吃飯麼?」   「對。」   她的行為出乎大家的意料,眾人故作鎮定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讓這麼一個小女孩出了這麼大的洋 相,對這些捕獵者來說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他們只希望同行們盡快忘記剛才的鬧劇,那幾個丟掉武器的人也揀 回了刀劍。

  獨眼龍感到很好奇,他把幾個盤子放在

的面前小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那裡有天窗,而且怎麼知道天窗的開法?」   「是 讓我找的。」   過了半晌,獨眼龍才記起自己曾對

說過的話:「……去找自己的命運吧。」再回頭看



正用勺子在

舀湯。   等主人把屋頂上的天窗重新鎖好後,旅館又恢復了平靜。   波里斯衝著滿臉鬱悶的主人問道:   「誰是進到那片荒地最深處的人那?」   在座的眾人都稱自己為「荒地狩獵者」,當然「滅亡之地」也被稱為「荒地」,因為叫「滅亡之地」這個 稱呼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同時雷米的官方稱呼那裡叫做「凱裡斯沙漠(KAYLESSDESERT)」,這個稱呼也顯 得過於斯文。   「怎麼? 想去荒地?」   旅館主人提高 門反問道。   雖然人們來威爾德的目的只有一個,可是旅館主人還是想勸房客們放棄這危險旅程。   波里斯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等待回音。   少頃,主人不耐煩地

囔道:

  「當然是那個女人了,聽說拉拉扎維佔領了一半荒地。而且我親眼目睹

把大把大把的黃金從荒地那邊

運出來,要是我是她,我就肯定在海肯那兒蓋一棟別墅好好享受享受,可是這個女人始終不能罷手……」   「到哪裡才能見到她呢?」   「見不著了,這不很明顯嗎?靈魂下了地獄,肉身歸於塵土。照她那麼活,死於非命不是早晚的事情 ?」   這時,旁邊的一個男人插嘴了:   「我說老闆,死不見屍你?要是我不來幾年, 怎敢肯定她你 就死 了 呢

是不是也把我當作已經被入棺埋

葬了呢?」   「拉拉扎維總是在我這裡準備行動,而且在捕獵結束後她也會回到這裡。她最後一次走的時候,讓我保 管的裝備不也在那個角落堆著

?可是過了這麼多年

仍沒有一點消息,

肯定是死了,難道

還嫁給幽靈當

老婆了不成……」   主人有點激動。   「那也沒有准 ,哈哈……」   波里斯覺得有必要中斷這場無聊的談話:   「好的,既然有這麼一個人我也就放心了,我想買一些裝備,還有,能借用一下地圖

?」

  諾亞彌德曾經跟波里斯講過,在這裡能買到荒地的詳細地圖。在每個捕獵者的努力下,這種地圖年年都在 更新。   「想看地圖?那就先給我五個銀幣!」   波里斯從口袋裡掏出一枚五元銀幣放在吧檯後,獨眼龍從裡屋拿了一張地圖。攤開來一看這地圖還真不 小,周邊的國家只標示了邊界,而地圖中央的「滅亡之地」卻寫滿了文字。當然在「滅亡之地」也有很多人們還 沒有涉獵到的地方。   波里斯指著一個空白點說道:   「我要去這裡,麻煩您給我弄裝備。」   那些剛剛還在波里斯身邊繼續著無聊爭論的捕獵者們,一看到他所指的地方後頓時都目

口呆了。

  「哈哈……」主人打破了沉默。   「咳,我說老病

,」——這是主人的口頭禪——「

在耍我



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年紀輕輕的,

做什麼不好,偏要去那裡送死,要是真想找死,這附近也有很多不錯的地方。」 至少可以死後

在棺材裡面……」

知道威爾德有多少沒有主兒的墳

?想知道的話,

  「哈哈,當然。那樣   「

  「拉拉扎維放言要橫渡荒地時,那個地方

可以到後院的菜場看看。」

至少去過 12 次,要是

真想丟命,還不如捐給我。」

  波里斯沉默不語,等他們安靜下來,他重複道:   「我要去這裡,麻煩您給我弄裝備。」   聽完這句話,主人的表情變得很嚴肅,他想仔細看看波里斯的臉,可是因為他戴著頭巾的緣故,主人就只 能看到波里斯的鼻子和嘴。   主人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獨眼龍說道:   「洛克馬德大哥,

就成全他吧,要是他還沒有走到一半路程就回來退貨,那麼

按半價收回那些設備

不就行了 ?」   波里斯這時才知道旅館主人叫洛克馬德。   洛克馬德盯著波里斯的手思考片刻後說道:   「 為什麼要去那裡?」   「因為我有事。」   「要是

為了錢而去那裡送死,我可以給 借到錢。」

做擔保 人 幫

  「謝謝,可我不是為了錢。」   「那麼 員。

到底為了什麼?研究

想那裡會有什麼?

納波裡古王國的學者們也經常來這裡,但是看

的手也不像是文職人

是不是想越往裡面走就有越多的寶藏?實際上那個方向是通向沙漠的所在,而且在

那裡幽靈們不分晝夜想來吞食你的肉身,要是你真的被幽靈們纏上的話,那麼除了殺死你之外,我們別無選 擇。」   波里斯抬起頭說道: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請你們不要手下留情。」   「……」   表情僵硬的洛克馬德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往外拿東西:麵包、乾糧、乾 果、皮製水壺、枴杖、毛巾、小鏟、斧子、礦石標本……   然後,他拿了一張嶄新的地圖鋪在那張舊地圖上面,那地圖畫得很簡單,除了大概的地形標識以外並沒有 多餘的文字。洛克馬德用鋼筆在那裡畫了一條線,那是從威爾德到「滅亡之地」內部的道路,線並不長,在圖上

只有 20 厘米左右。   「這裡有

納波裡王國的古道路,迷路後

要是能找到它,至少能回到這裡。」

  然後,老闆還在離那線不遠的地方畫了兩個圓圈。   「還有,這裡有兩個泉水,這個季節肯定有水。雖然走到那裡有點繞,可是一定要去那裡加水,即便是 加了水,仍然會覺得不 。」   波里斯點頭表示明白,洛克馬德拿起一個皮製水袋後繼續說道:   「這一個水袋只夠你喝一天半的,一天喝五次,照這個量你得好好把握。要是不在白天走,而是晚上、 黃昏和清晨上路的話,應該夠喝了。當然要是比這個再節水,那你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此外,口渴時在嘴裡 叼一顆小石子也能有些幫助。」   說完,洛克馬德歪著腦袋思考片刻後繼續說:   「要是這樣,即使

在這裡加水,頂多也能到這裡。」

  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 X.   那個地方離波里斯的目的地還很遠。波里斯盯著那個 X 說道:   「謝謝您,我會牢記您的忠告。」   雖然有些貴,波里斯沒有討價還價,而是按主人的要價如數付款。他把手伸進懷裡抓了一把錢放在吧 面。同時他感覺到有人衝著他走來,可是那個人只是也把錢放在吧   「我要和他一樣的。」   波里斯回頭一看,是那個   洛克馬德有些不相信:   「難道 也去那裡 ?」   「不是。」   「那 要去什麼地方?」   「這裡。」

傭兵少女。

上說道:



  她用手指了安諾瑪瑞南部的一個地方。   洛克馬德有些目瞪口呆。   「

要是去那裡,應該走羅森柏格。這個小

子是要進入荒地的中心,所以從這裡走,而且

也不必像

他那樣帶這麼多裝備。」   「羅森柏格?」   她瞪大了眼睛,然後用手指了位於雷米和安諾瑪瑞中間的一個地方:   「是這裡 ?」   洛克馬德輕輕抓住她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從北邊的東提波灣乘船經過西提波灣在雷米的首都艾提 波登陸後,經過西南面的羅森柏格一直往南走。   「這樣走就到了,小姐。」   「太遠了。」   她把手抽出來,然後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從威爾德經過荒地到安諾瑪瑞的直線。   「還是這樣走快,麻煩您給我和他一樣的裝備吧。」   洛克馬德無言以對了,所有人都在呆呆地望著



  她那剛十二三歲的臉上掛滿了稚氣,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卻像是貴族少女手中的布娃娃一樣精巧而可愛至 極。   就是這麼一個小女孩執意要單獨進行歷時數十天的冒險。   剛才還苦口婆心提醒波里斯的洛克馬德這下完全無話可說了。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自殺行動,可是



點都不憂鬱,也不緊張,反而因找到捷徑而沾沾自喜。洛克馬德沒有多說什麼,開始往外拿裝備,然後把錢裝進 口袋,聳聳肩後探開雙手,顯然是一副無奈的樣子:   「最近的年輕人可能流行這麼做……」   她的名字叫娜雅特蕾依。   雖然以前聽說過,可是因為發音不甚準確,所以沒能記住,而且當時的狀況也不允許波里斯好好琢磨一個

陌生少女的名字,那時波里斯的心態是極其不穩定的。   她沒有姓。   在月島時,波里斯也和她一樣沒有姓。現在住在萊克路達和路各的人也沒有姓,路各住民好歹還在名字後 面加出生地或家族的別稱,可是萊克路達的人只有名字,當然那裡沒有幾個能叫的出名字的家族。   受他們的影響,波里斯完全省略了姓,而且波里斯這個名字隨處可見,對他的隱身很有幫。   現在兩個人要走的路線是相同的。   這不是尋常的路徑,所以所有人用狐疑的眼光望著他們,甚至有些人開始在打賭說明天下午他們準會打道 回府,賭資是 10 個銀幣。   雖然兩者要走的路是一樣的,可是沒有理由說兩個人一定是同要同行,而且從地圖上看,他們的路線還存 在微妙的差異。   對波里斯來說,最佳路線是走洛克馬德說的古道路,因為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卡納波裡王國的首都亞勒卡 迪亞。雖然沒有人知道亞勒卡迪亞的準確位置,但是波里斯想這條著名的古道路肯定通向那裡。   然而娜雅特蕾依卻要經過「滅亡之地」的西部,要到安諾瑪瑞東部的一個城市,準確地說她要去的地方是 安諾瑪瑞的殖民翠比宙。先不說怎麼過「滅亡之地」,就是順利通過了那裡,前面還有德雷克斯山脈 為它的存在,安諾瑪瑞才避免了從「滅亡之地」逼近的沙漠化的侵襲。   當然,洛克馬德早就提醒了這一點,可是娜雅特蕾依只說了一句話:「我知道怎麼走。」   在波里斯聽來,她的話是那麼地充滿自信,說不定她去過滅亡之地或者就是生活在那裡的人。   在眾人的撮合下,兩個人坐在了同一個   「 這是胡鬧。」

子,咋一看他們還真像是一夥兒。

  這是波里斯對娜雅特蕾依說的第一句話。   娜雅特蕾依低著頭很輕鬆地說:   「我們是同路。」   波里斯嚴肅地說:

著。正因

  「我必須得去那裡,但是

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要是換了我,我肯定會繞行的,沒有人像

這麼執意

要找死……」   娜雅特蕾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苗族自有苗族的辦事方式!」   「苗族……?」   娜雅特蕾依沒有繼續回答,雖然波里斯有些迷惑,可是他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主兒。他以前沒有聽說過苗族 這個民族,但是他也不想知道。   吃完飯,他們也沒有互相打招呼,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下午,波里斯離開旅館去買一個特殊裝備。這是一種叫拉馬(LLAMA)的動物,雖然不是說每一個進入 「滅亡之地」的人必須都購買它,可是洛克馬德還是勸波里斯購買一匹。   波里斯花了 50 元金幣買了一匹拉馬,雖然有些貴,可是他沒有別的選擇。拉馬這東西有點像騾子,長了一 身厚厚的白毛,雖然可以當坐騎,但是主要用途還是搬運東西。尤其在沙漠,在沒有飼料和水的情況下,這傢 能挺很長時間,所以在「滅亡之地」,它是再好不過的運輸手段。   拉馬的性情很

順,因此波里斯雖然第一次見到它,可是還是很順利地把它從圈裡牽出來。賣主教會波里

斯怎樣在拉馬的背上托運東西和系水袋。   波里斯拿起幾個水袋走到河邊,這時,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這傢

蹲在拐角處像是在等待波里

斯,表情依然那麼兇惡,強壯的前肢和犀利的爪子另人生畏。看見波里斯走近,它提起只剩一半的尾巴慢慢地退 去。   波里斯驚愕了。   這時,那

忽然伸出腦袋,呆呆地望著波里斯,像是在問為什麼不跟著來。

  它就是一隻 。   它和波里斯在羅森柏格海關見到的那隻貓極其相似,以至於使他忘記了歲月的無常。當時,他要一個人過 海關,屢次失敗後莫名其妙地碰上了一隻貓,然後認識了奈武普利溫。   現在,又有一隻 在領路。   波里斯微笑了,自從離開小島後,這是他的第一次微笑。他靜靜地跟著那隻貓,腳步很輕盈,雖然沒有像

上次那樣的興奮,可是昔日的回憶還是讓他微笑了。   沒有走幾步,他停下了,因為他發現那個事情已經變成了「回憶」,是從何時起變成回憶的呢?回憶這東 西能給人溫馨的感覺,可是曾經的痛苦和苦難也會隨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回憶嗎?   難道一切的恩怨情愁都是這樣的   那隻



想鑽籬笆的縫隙,可是因為身體太肥胖了,

在那裡動彈不得,那樣子有些滑稽。雖然波里斯十

分討厭「回憶」這個詞,但是這僅僅是對詞彙的厭惡而已,不是真實存在的情感。波里斯再一次「

嗤」笑了出

來。   波里斯深深地體會到無比艱辛的過去對自己的影響是多麼的巨大。它已經在波里斯的靈魂深處烙下了不可 磨滅的印記。如今,再次回憶從前,已經沒有了憤怒和心寒的感覺。   當然,過去的經驗造就了現在的他。同樣,即將要經歷的事情也會塑造未來的他。要是他還為以前的痛苦 而耿耿於懷的話,這只能說明他的成長在那個點上停滯不前了。   可是責任、愛情和心靈的譴責就不一樣了,無情的歲月肯定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可是不能說可以讓他完全 忘卻過去。   今年夏天,波里斯就 16 歲了。   絕望和恐懼,流浪和無助都成為了過去。從 12 歲開始的艱辛鍛煉了如今的波里斯,他也可以輕鬆地回憶過 去了……   那隻

終於從狹窄的縫隙中擺

出來了,它用強壯的肩膀扯掉了一塊木版。它回頭看了一下波里斯,然

後向前 去。   波里斯牽著拉馬緊跟著那隻

,沒過多久,一間像馬

一樣的小房子進入了視野。有個褐色的東西在草

料堆後面一晃而過。那隻貓跳進了草料堆後不見了。波里斯在等待它重新出現。   「 也買了?」   有一個人在旁邊搭話,他這才發現那褐色東西也是馬拉。   而和他搭話的就是娜雅特蕾依。   「沒有其他法子啊。」   波里斯本來想說點別的,可是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看到娜雅特蕾依,波里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娜雅特蕾依坐在木箱上面,像是在等待他。果然不出他的所 料,娜雅特蕾依縱身跳下,說道:   「你總算來了,走吧。」   波里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娜雅特蕾依牽著自己的拉馬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像那隻

一樣,回頭看了波里

斯一眼。   兩個人默默無語,呆呆地盯著對方。   最後還是波里斯打破了沉默:   「怎麼?想和我一起走

?」

  「對!」   「為什麼?」   「任何人都不能只身前往聖地。」   這就是娜雅特蕾依的理由,說完,

就轉身向前走去,前面正是

納波裡的古道路。

  娜雅特蕾依所說的「聖地」是指「滅亡之地」吧;還有為什麼不能一個人去那裡,而兩個人要一同前往; 自己要不要反對這個提議……   波里斯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可是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娜雅特蕾依走的這條路畢竟也是波里斯的必經之 路。   往前走幾步後波里斯才發現,像從前一樣那隻

又不見蹤影了。

  波里斯發現好多人聚集在村口,熱鬧異常,彷彿是農貿市場。他們中有些是剛到威爾德的,有些是要出發 的。這些僱傭兵們面帶微笑在互相打招呼,當然也有很多馬車和拉馬。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穿過這些人群向那荒涼的地平線出發。像修道士一樣用頭巾蓋住面部和他和用萊克路 達

傭兵特有的絲巾纏住一頭銀髮的   一個

傭兵正在擁抱另一個

,很快在這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傭兵,他的長相有些另類。

  「最近怎麼樣?那個鄉下貴族被你折騰壞了吧……我最近很背,沒有什麼像樣的生意,哦,對了,這次有

一個傻冒托我找五年前離家出走的兒子,那見過這小子嗎?這是他的畫像,是五年前的……」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畫像給朋友打開的瞬間,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正經過了他們的眼前。他們雖然

了波里

斯一眼,可是也沒有發現什麼,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畫像中的稚嫩少年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個

傭兵接過畫像看了一眼後說道:

  「不知道,像他這麼細皮嫩肉的娃娃怎麼能來這凶險的地方呢?要是離家出走了,肯定趴在某大城市的 賭窩裡。咳,你也不要做這麼無聊的事情,還是和我淘金去吧!」   因為他發現那個事情已經變成了「回憶」,是從何時起變成回憶的呢?回憶這東西能給人溫馨的感覺, 可是曾經的痛苦和苦難也會隨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回憶嗎?難道一切的恩怨情愁都是這樣的嗎?那隻貓想鑽 籬笆的縫隙,可是因為身體太肥胖了,

在那裡動彈不得,那樣子有些滑稽。雖然波里斯十分討厭「回憶」這個

詞,但是這僅僅是對詞彙的厭惡而已,不是真實存在的情感。波里斯再一次「

嗤」笑了出來。波里斯深深地體

會到無比艱辛的過去對自己的影響是多麼的巨大。它已經在波里斯的靈魂深處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如今,再 次回憶從前,已經沒有了憤怒和心寒的感覺。   當然,過去的經驗造就了現在的他。同樣,即將要經歷的事情也會塑造未來的他。要是他還為以前的痛苦 而耿耿於懷的話,這只能說明他的成長在那個點上停滯不前了。可是責任、愛情和心靈的譴責就不一樣了,無情 的歲月肯定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可是不能說可以讓他完全忘卻過去。   今年夏天,波里斯就 16 歲了。絕望和恐懼,流浪和無助都成為了過去。從 12 歲開始的艱辛鍛煉了如今的 波里斯,他也可以輕鬆地回憶過去了……那隻貓終於從狹窄的縫隙中擺脫出來了,它用強壯的肩膀扯掉了一塊木 版。它回頭看了一下波里斯,然後向前   波里斯牽著拉馬緊跟著那隻

去。

,沒過多久,一間像馬

  有個褐色的東西在草料堆後面一晃而過。那隻   「

一樣的小房子進入了視野。

跳進了草料堆後不見了。波里斯在等待它重新出現。

也買了?」有一個人在旁邊搭話,他這才發現那褐色東西也是馬拉。而和他搭話的就是娜雅特蕾依。

  「沒有其他法子啊。」波里斯本來想說點別的,可是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看到娜雅特蕾依,波里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娜雅特蕾依坐在木箱上面,像是在等待他。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娜雅特蕾依縱身跳下,說道:「你總算來了,走吧。」波里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娜 雅特蕾依牽著自己的拉馬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像那隻 著對方。

一樣,回頭看了波里斯一眼。兩個人默默無語,呆呆地盯

  最後還是波里斯打破了沉默:「怎麼?想和我一起走

?」「對!」「為什麼?」

  「任何人都不能只身前往聖地。」這就是娜雅特蕾依的理由,說完,

就轉身向前走去,前面正是



波裡的古道路。娜雅特蕾依所說的「聖地」是指「滅亡之地」吧;還有為什麼不能一個人去那裡,而兩個人要一 同前往;自己要不要反對這個提議……波里斯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   可是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娜雅特蕾依走的這條路畢竟也是波里斯的必經之路。往前走幾步後波里斯才發 現,像從前一樣那隻貓又不見蹤影了。波里斯發現好多人聚集在村口,熱鬧異常,彷彿是農貿市場。他們中有些 是剛到威爾德的,有些是要出發的。這些

傭兵們面帶微笑在互相打招呼,當然也有很多馬車和拉馬。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穿過這些人群向那荒涼的地平線出發。像修道士一樣用頭巾蓋住面部和他和用萊克路 達

傭兵特有的絲巾纏住一頭銀髮的   一個

傭兵正在擁抱另一個

,很快在這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傭兵,他的長相有些另類。

  「最近怎麼樣?那個鄉下貴族被你折騰壞了吧……我最近很背,沒有什麼像樣的生意,哦,對了,這次有 一個傻冒托我找五年前離家出走的兒子,那見過這小子嗎?這是他的畫像,是五年前的……」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畫像給朋友打開的瞬間,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正經過了他們的眼前。他們雖然

了波里

斯一眼,可是也沒有發現什麼,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畫像中的稚嫩少年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個

傭兵接過畫像看了一眼後說道「不知道,像他這麼細皮嫩肉的娃娃怎麼能來這凶險的地方

是離家出走了,肯定

在某大城市的賭窩裡。咳,

?要

也不要做這麼無聊的事情,還是和我淘金去吧!」

82、荒地探險   三天後,他們周圍只是荒涼無比的沙漠,遙遠的地平線好像在召喚這對年輕的探險家。   上路後的第二天,那些僱傭兵按自己的計劃都各自散去,古道路上只留下了他們和兩匹拉馬。   他們雖然走在一起,可是一天除了「吃飯、出發、休息」這三句話外沒有多餘的交流。而且這三句話也只 是一方提出建議後,另一方只是點頭同意而已。   波里斯不擅長和別人交流,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和娜雅特蕾依親近。這樣,他們默默地走向南方。   「滅亡之地」的官方稱呼雖然是「凱雷斯沙漠」,可是它並沒有想像的那樣炎熱,這也許是他們還在靠雷 米的北邊的緣故。   即便這樣,他們還是盡量避免在炎炎烈日中上路,黃昏、夜晚以及清晨是上路的

佳時間,而且他們一

天也只吃兩頓飯。在這裡如何調節飲用水的量是很關鍵的事情。波里斯想第五天繞道去那個泉水,那樣的話,能 綽綽有餘地安排每天的水量,而且在到達泉水之前還可以剩一袋水。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幾天他並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現象。   有關「滅亡之地」的幽靈,他從小就聽說了。因此,自從進入這裡以後他時刻緊繃著每一根神經,可是已 經幾天了,別說幽靈,連海市蜃樓也沒有出現一次。   沒有過多久,這條腳下的馬路引起了波里斯的興趣。兩輛馬車能並行的這條馬路是用堅硬的岩石鋪成的, 雖然一些石塊有細微的裂痕,可還是相當堅固。   看到這些建築工藝後,波里斯馬上聯想起以前在小島時在幻覺中看到的,不!是在小島真實存在的神秘空 間的那條大馬路。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小島的幽靈們以前就是

納波裡的住民,他們當然用自己特有的建築工藝建造新的空

間。   可是,在小島的神秘空間看到的是青石,在這裡卻是被厚厚的灰塵覆蓋的荒涼的石頭。   當太陽烤焦這些石頭的時候,他們也準備休息了。在這裡住宿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因為沒有樹木遮 擋,所以他們在沙地上各自挖了一個洞,雖然這樣也很熱,但總比在太陽底下被曬成泥娃娃強多了。   還有,馬路邊的土地是夯過的,所以要是想 方向,他們

洞的方向和馬路的方向是垂直的。

個洞,就必須找離馬路 100 米左右的地方動手。為了不迷失

好洞後,他們把身子放進去,然後用毛巾蓋住臉,從這時開

始,沙子就不斷地流進來洞裡,等沙子把身子埋得差不多了,他們也就入睡了。   波里斯不知道怎樣安頓那兩匹拉馬。這時,娜雅特蕾依從行李中拿出一塊黑布蓋住了它們,奇怪的是那兩 匹拉馬乖乖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塊布有些光澤,而且散發著一股藥味。   傍晚,波里斯從睡夢中醒了。   因為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去,所以波里斯沒有揭開頭巾。他側耳傾聽並沒有什麼聲音,可剛才明明有什麼聲 音把他

醒了。波里斯握緊手中的劍,屏住呼吸觀察周圍的動靜。

  雖然他並不知道是什麼把自己從睡夢中叫醒,可他有某種預感,他感到呼吸起來越來越困難,顯然這並不 是因為沙子的壓力。   這裡就是幽靈的老巢。

  這時,他聽見了一縷陌生的聲音,仔細一聽是笛聲。   他頓時覺得呼吸通暢了,再看看娜雅特蕾依,正如他所料,

拿著一把像笛子一樣的東西,那東西極其精

巧。   「那是什麼?」   娜雅特蕾依只是把那笛子放進懷裡並沒有回答。

起身觀察周圍,過了一會兒,

說:

  「該上路了。」   今天比往常早了幾個小時。   他們收拾行裝後,立即動身回到了古道路。天已經完全黑了。波里斯心想今天一定到問個清楚。   「那笛子是驅逐幽靈的

?」

  「……」   「是 ?應該是!」   娜雅特蕾依突然回頭看了波里斯。   「 說什麼?」   波里斯用呆呆的眼神望著娜雅特蕾依,說道:   「不是 ?」   「是 ?」   「是 !」   「原來如此。」   就這樣,一通莫名其妙的對話過後,他們又默默地往前走。腳底下只有沙沙的聲音,這時,娜雅特蕾依突 然說話了:   小心點!」   「什麼?」

  「 的背後!」   波里斯沒有多說什麼,在轉身的同時劍已經出鞘了。劍在空中畫出了完美的曲線,這在四年前是沒法想像 的事情。他感覺到自己刺中了什麼東西。   可是並沒有什麼聲音。   「……」   他好像覺得自己刺中了高壓氣流,可這感覺又是那麼地短暫,那股牴觸力消失之後,他覺得自己刺中的只 是虛空而已。像是刺中了掛在空中的床單一樣,刺中之後沒有任何感覺。   這時,他感覺到娜雅特蕾依就在背後。   「……」   雖然娜雅特蕾依沒有說什麼,可是波里斯覺得這時兩個人應該背靠背來獲得保護。他的判斷沒有錯,他再 一次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侵襲自己。   然而娜雅特蕾依除了這個以外還感覺到了其他的一些什麼。他們根據各自的感覺,在防禦著自己的前方。 波里斯手拿那破裡溫送的利劍,而娜雅特蕾依緊握著一把連手柄一起才 40 厘米的短刀。   可是,這次兩個人都沒有刺中。   身邊的拉馬在不安地嘶叫。它們的背上拖著水、糧食以及其他生存必備品,要是它們在黑暗中亂

或者被

這不知名的東西刺死的話,這次行程將變得極其地困難。可是目前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還沒有解決的方法。   因為只是順著馬路走,所以晚上他們並沒有點燈。抬頭望去,昏暗的月亮掛在半空中,波里斯並不喜歡月 亮,因為月亮使他想起月亮女神的國度。這月亮正盯著波里斯,像是在嘲笑他。   這時,波里斯感覺到有一股強烈的氣流在正前方,他的利劍在空中亂舞。   「嘶……」   留下刺耳的撕裂聲後,周圍又恢復了寂靜。   極度的緊張感使他無法動彈。   「去過安諾瑪瑞 ?」

  突然娜雅特蕾依開口說話了。   波里斯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   「 。」   波里斯的回答簡單明瞭。   「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   現在,為什麼問這個 ?   「是個很豐饒的地方。」   「然後 ?」   「然後……和大陸一樣生活著各式各樣的人。」   「呆了多長時間?」   「也就那樣……」   「喜歡那個地方 ?」   娜雅特蕾依可能是要緩解緊張情緒,可是對不能集中精神的波里斯來說,這樣做反而更加緊張了。   波里斯簡直無法理解她,他沒好氣地說:   「不怎麼樣,就像現在問這問那的

一樣……」

  這時,波里斯看見娜雅特蕾依揮舞著短刀往前一衝,然後他聽到了空氣的撕裂聲。   波里斯感覺到一股冷風正侵襲著自己的左臉,他用劍護著自己的左側,這時他看見娜雅特蕾依也衝向這個 方向。他們無暇保護對方,他清楚地看到娜雅特蕾依的短刀進入自己的視野後又消失在夜色中。頓時,他覺得自 己的一撮頭髮被剪斷,飄落下來。   他們都僵住了。   娜雅特蕾依說道:   「看來不能

定他們了,要是一刀不能解決那再沒有機會了。」

  她的聲音冷靜而沉著。   波里斯覺得汗水正順著臉頰流下來。   「 以前和幽靈打過 ?」   「沒有,可是……」   娜雅特蕾依大步跳過來,把自己的背靠在波里斯的背後繼續說道:   「

知道

?要是被刺中兩劍,死 Ghoul 也會死而復活的。」

  「Ghoul?那是什麼?」   他們沒有機會再交談了。   他們的刀劍又在夜色中飄舞,他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只知道應該砍,應該刺……   夜晚的荒地很涼,可是他們都大汗淋漓,更糟糕的是竟然聽不到拉馬的聲音。   波里斯衝著娜雅特蕾依喊道:   「能不能用那個笛子 ?」   娜雅特蕾依冷冷地答道:   「不是和 說了 ?要是 Ghoul 被刺中兩劍,即不能

走它,也不能殺死它。」

  波里斯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麼我們不是白費勁

?既然對付不了他們,何必要繼續

?」

  「那也不能白白送死 !」   波里斯無言以對了。他當然知道娜雅特蕾依的用意,可是也不能這樣一戰到底



  波里斯不知道所謂的 Ghoul 是什麼,也許是幽靈的一種,可是一劍不能結果它的性命,那麼它就能得到永 生的說法,對波里斯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既然被劍刺中,它們應該是一種能被殺死的存在,相反它們也可以 殺死自己,他的心很亂。   這時,他覺的長長的手指在扯自己的肩膀,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胳膊麻麻的,還沒有等他明白過來,那個看

不見的手指又握住了他的右手腕,在劇烈的疼痛中,他不得不丟掉手中的劍。   波里斯條件反射似地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冬霜劍,

向那東西,等冬霜劍在空中畫過一道弧線時,波里斯雖

然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已經完了。   「……!」   是從來沒有聽過的慘叫聲,還有不知名的液體在四處飛濺。繼而波里斯又聽到了幾聲這樣的聲音,是從四 周傳來的,與其說這是呻吟,還不如說是某種語言。   波里斯的冬霜劍插進了什麼東西,他想抽出來,可是這並不容易。一種黏乎乎的液體順著刀身沾滿了手 柄。波里斯的衣袖一

到那液體就發著微弱的綠光,然後被腐蝕掉了,他迅速地拿開了自己的手。

  這時,娜雅特蕾依在背後說道:   「它死了!」   過了一會兒,波里斯看到有一個黑色的輪廓在夜色中慢慢地倒下。正往下流的那液體也被這輪廓吸了進 去,然後就不見了。   波里斯揀起了劍,等恢復正常思維後他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汗水。可是他並不想在異常沉著的娜雅特蕾 依面前露怯。   娜雅特蕾依用紙擦拭著自己的短刀,他們依舊背對背坐在地上,可是兩個人並沒有靠著。   「

不是說不能殺死他們

?」

  「是,但 只用了一刀。」   「我們一直跟在它鬥,那東西可能已經中了幾劍。」   「

是用新的武器刺中的,那是什麼刀

?」

  娜雅特蕾依轉身想看波里斯的「冬霜劍」,可是波里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冬霜劍」,因為每次 給別人看了這把刀以後,結果都不是很好。因此娜雅特蕾依看到的只是纏在刀柄的白色紗布。   過了一會兒,波里斯說道:   「拉馬都 了。」

  「明早會回來的。」   突如其來的戰鬥打亂了他們的作息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目前能做的只是在原地等待拉馬回來,正 如娜雅特蕾依不再問「冬霜劍」一樣,波里斯也沒有過多地問娜雅特蕾依的事情。   但是,用沉默的方式度過這漫漫長夜顯然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波里斯抬頭一看,幾千個星星像是散落在夜空中的珍珠一樣在閃閃發光,而四周是完美的寂靜和黑暗。從 地圖上看,「滅亡之地」佔這片大陸的四分之一,而這麼大的地方不但不屬於任何國家,更不屬於人類的事實讓 人百思不得其解。   「滅亡之地」周圍的國家都是按照統治者的意志建立起來的,所以統治者要求領土內的人民百分百地順從 自己。即便這樣,誰要是統一了整個大陸,滅亡之地也不會是某個人的私有財產,它肯定傲然處在那裡,並嘲笑 著人類的歷史。   雖然魔法王國已不復存在,可是它的領土卻真實地保留下來了,並時刻提醒人們:「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 事情。」   正因為這樣,各國的君主對整個大陸的統一,都不很感興趣。   「 聽……」   波里斯被這夜鶯般清脆的聲音喚醒了。雖然娜雅特蕾依的聲音很低,可是在這寂靜的荒野聽起來很大,波 里斯不知道她讓自己聽得是什麼。   「是拉馬回來了 ?」   「不是。」   波里斯突然想起了伊索蕾,她唱的聖歌,彷彿是天籟之音,和她相比,娜雅特蕾依的聲音有一種質的美 感。   「我什麼也聽不到。」   「腳步聲。」   波里斯雖然側耳傾聽,但還是聽不到任何響聲。   「有恨 的人 ?」

  娜雅特蕾依突然問道。   就像剛才「去過安諾瑪瑞

?」一樣娜雅特蕾依的問題始終是這樣莫名其妙。或許和

結伴同行,應該

適應這種對話模式。波里斯這樣想。   「很多。」   「他們當中誰最恨 ?」   波里斯雖然皺了眉頭,可是也不想和

起來,因此他想敷衍一下

,但是沒有他想到一個合適的人

選。從老家派來的殺手們肯定和自己沒有個人恩怨,可是波里斯又不願意提起培諾爾伯爵。在島中也沒有和他深 仇大恨的人,斯萊普已經死了,海爾特魯也變了,那麼是艾基溫嗎?   「那

老以為我是他大哥的絆腳石,我已經離開那裡了,他該不會還恨我吧。」

  「可是那 還活著吧。」   波里斯突然明白了。   「對,還活著,不是幽靈。」   那麼剛才的是真的幽靈 ?   娜雅特蕾依從懷裡摸出了那個笛子,輕聲地吹了起來,雖然不能說很好聽,可也過得去。突然,

用笛子

指著黑暗,大喊道:   「你已經死了。」   波里斯聽說過,有時幽靈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行動起來像個狂人。   波里斯不得不承認娜雅特蕾依具有超人的潛質,

的感覺相當敏

。波里斯覺得這次不能再用「冬霜

劍」了,因為在抽出劍的同時,有什麼東西壓住了他的身體。   雖然看不見它,而且也感覺不到多少份量,可是波里斯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想起身,可是那股力量是那麼 地強大,而且在加重。突然,他看見娜雅特蕾依在揮舞著短刀,波里斯心想這是娜雅特蕾依在幫自己。   可是這次娜雅特蕾依的劍也無濟於事了。波里斯覺得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攪亂自己的胸口。他想起有一把 旅行用短刀就放在前胸的衣兜裡。   這時,有什麼東西跌落下來。

   !   周圍頓時亮了起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口井,更驚奇的是這口井竟然壓在波里斯的身上,毋庸置疑,這是 幻覺。   周圍的環境也隨即變了。青白相間的花開滿了井口邊,而且井的前面還有一堵牆,眼前的這一切像是從什 麼地方剪切過來的。波里斯猛然想起了在小島上的事情:用魔法把遠處的祭壇搬過來,而這祭壇甚至可以觸摸。    !   動物的悲鳴突然在周圍響起。   波里斯覺得一直壓著他的那股力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縱身一躍

起地上的利劍採取了防禦姿勢,可

是再沒有任何東西攻 他。   只是,眼前的幻覺並沒有馬上消失。開滿鮮花的庭院和不遠處的黑暗,一直在他的面前。   為什麼會出現這些 ?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握緊手中的武器,盯著那口井。   「喀 ……」   這時,從井裡面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他們不約而同地

到了井口,向裡面刺去。井裡面很暗,他們明顯感覺到什麼東西在往上爬。突如其來的

幻覺已經讓他們驚奇不已了,而漆黑的井裡往上爬行的「它」更讓他們膽戰心驚了。    ……   喀 ……   那聲音越響越近,而「它」始終沒有現身。   爬行的聲音終於停止了。   他們屏住了呼吸。   「咳……」

  他們聽到「它」在搭話。 83、倖存者   「哦!這個東西不錯……」   用象牙雕成的骰子轉眼間移到了「它」的手中,目前除了「它」之外,還沒有更合適的稱呼來代替 「它」。   「只有一個

?太遺憾了。玩這東西已經快 1000 年了,

會玩《追蹤者》

?是我最喜歡的遊戲。」

  波里斯猶豫了老半天才回答道:   「要是《追蹤者》……我會是會……可是只有一個骰子……」   在幽靈的國度,波里斯跟攝政王學過《追蹤者》。   波里斯

了一下娜雅特蕾依,他想知道平時特鎮定的

這會兒會有什麼反應。娜雅特蕾依面無表情,只

是 大了眼睛而已。   「真是無奈,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遊戲夥伴,而且都知道遊戲規則,可就是沒有遊戲工具。但這總 比沒有遊戲夥伴強,要是有遊戲夥伴,玩其他遊戲就可以了,用一個骰子玩的遊戲都有什麼來著……」   興高采烈誇誇其談的「它」馬上耷拉著腦袋很失望地說:   「也許是太久了,想不起來了。」   從「它」的語氣、表情和那在頭頂上搖動的手指可以斷定,此刻「它」無比地失望,可是那個手指還能稱 其為手指

?準確地講,那只是指骨。

  從幻覺之井爬出來出現在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面前的是一個穿一身黑色斗篷的中等身材的「它」,除了稱 其為「它」之外,它的長相、頭髮顏色以及其他狀況還無法描述。臉藏在頭巾後面,暴露在衣袖外面的是令人膽 戰心驚的發著淡淡綠光的骨頭。   娜雅特蕾依沖它喊道:   「 是死人還是活人?」   「要是死了,我不會看著骰子大發感慨;要是活著,我身上的肉和臟器都去哪兒了呢?雖然生前肉並不 多。

可以考慮這兩者以外的其他方式。」

  「所有人類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了,要麼活著。要是這兩個都不是,那

根本就不是人類。」

  娜雅特蕾依的回答簡單明瞭。   「對,構成我身體的這些東西以前確實是人類的骨骼,當然他已經死了,然而我還在這裡,當年這副骨架 還有個名字,叫艾匹比歐諾。」   波里斯突然覺得曾經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是島上住民的名字,應該是卡納波裡一   帶的,他的腦海頓時閃現出在靈異空間看到的和聽過的人名和其他一些記錄。   波里斯問道:   「 是我們的敵人 ?」   「當然。」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握緊了各自的兵器,可是「它」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我本應該殺死

們,自從進入這裡以後,

們就應該受死,知道為什麼

?」

  波里斯淡淡地回答道:   「

納波裡的守護神,要不然 也許是 卡」

  「不對!我是說對付

沒有必要在這裡孤單地獨居著

們必須是由我來下手,因為其他屍體不能殺死

…… 們。」

  「它」伸手指向波里斯,那個骰子巧妙地夾在兩個手指之間。   「要是被其他屍體殺死,

們的肉身就被他們搶走了,

不,是不能擺脫目前的這個狀態,所以可以很乾淨地消滅

們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可是我現在很滿足……

們的身體。」

  波里斯看到那個骰子正在吸一束光,沒過多久,波里斯明白到環繞在他們身邊的景色正被這個骰子一點點 地吸收,花消失了,井也消失了,最後骰子發出了刺眼的光芒,然後一切恢復了從前的樣子。   「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說它是好骰子了吧?」   波里斯想伸手去拿骰子,可是有隨即放棄了原來的打算。他不明白這個骰子的魔力從何而來,一隻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的骰子為什麼突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這時,娜雅特蕾依突然說道:   「

說我們本應該死,那麼現在

放棄殺死我們了

?」

  它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緩緩舉起雙手揭下了頭巾。   遙遠的地平線開始發白了,他們可以看到「它」臉部的輪廓了。波里斯有些害怕了,要是和手一樣的話, 它的頭部肯定是風化過半的

髏,

  然而藏在頭巾裡面的並不是

髏還能講話,這是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場面。 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青灰色的頭髮,「它」抬起了頭望著波里斯,是一個

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   炎炎的烈日開始

焦著一望無際的沙漠。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

好了洞,可是無法入睡,因為他們得等

散的拉馬回來。而且「它」還在身邊。

  波里斯回頭望著「它」的背影,「它」朝著地平線,靜靜地坐在那裡。看來酷暑對它來說毫無作用,它像 是在綠油油的草地上乘涼一樣,怡然自得地盯著遠處的太陽。   是某種禮儀 ?   艾匹比歐諾,波里斯努力回憶著這個名字,可就是想不起來,唯一能肯定的是確實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 字。「它」說太陽升起來的這段時間自己有事情,然後就面對太陽靜坐。 第一次看見艾匹比歐諾臉部的時候,波里斯不得不再看看它的手,這副指骨和那張清秀的臉根本就不相配。 「滅亡之地」生存著很多幽靈,而且種類繁多,那麼艾匹比歐諾屬於哪一種



  ……   它走到波里斯面前說道:   「就不想介紹介紹?」   「……」   波里斯一臉的迷惑,這時娜雅特蕾依答道:   「娜雅特蕾依。」   「記住了,

就叫我艾匹比歐諾吧。我的名字不吉利,其實這不是我的本意……」

  這時,娜雅特蕾依指著波里斯說:   「波里斯。」   「知道了。」   艾匹比歐諾原先想和波里斯握手,可是隨即又抽回了手,並且藏在了衣袖裡。   雖然指骨都露出來了,可是艾匹比歐諾並不像幽靈那樣半透明,也不像屍體那樣蒼白。寬闊的額頭下面炯 炯有神的大眼睛很有個性,要不是古雅的舉止,很難想像他就是幽靈。   「

們走的是通往王國首都的國道,

  他說的王國,毫無疑問是指

們去那裡有事要辦

?」

納波裡,波里斯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他了。

  「至少我是那樣,我聽說這裡沒有生命,而

……

是尚沒有失去理性的幽靈

?」

  艾匹比歐諾的眼睛更加有神了,他死死盯著波里斯,然後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微笑直搖頭。   「這雖然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可是連我都不好解釋什麼,等我們彼此更熟悉了,我再講給你聽吧。 說

迪亞,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城市就已經消失了。雖然有很多人去那裡探險、可是沒有發 去首都亞勒 卡

現一丁點遺物。

們真不簡單,居然來到了這裡,是誰在給

們引路

?是

佩帶的那把'冬霜劍' ?」

  一聽到艾匹比歐諾在提那把「冬霜劍」,波里斯有點緊張了,可是在還沒有把對方的情況弄清楚之前,也 不能貿然說出一切秘密。   「我確實是為了這把刀去亞勒

迪亞,詳細情況還不能講給

聽,請見諒。」

  艾匹比歐諾回頭看了波里斯,然後微笑道:   「不說也罷,你肯定是遇見了王國的後裔,並且從他手裡拿到了這把刀。還有為解決某種問題,冒死來到 了這裡。」   難道這

真通神

?波里斯有些驚慌了。

  「

是 說得很對,可 ……

  「

的那個骰子是王室的物件,要不是王室成員賜給

害王室成員的能力。」

怎麼知道的 呢?」 ,

怎麼能擁有它

?再說

也沒有威脅或傷

  說著,艾匹比歐諾從口袋裡拿出了骰子,放在指骨上把玩。   「那麼請   「

告訴我

到底是誰?如果

說話很有趣,我不能仔細講給

後弄碎,就像開始對

和那些幽靈不一樣,那麼請告訴我

出現的動機……」

聽,簡單來說,我在這裡阻截那些財迷心竅的人,攝取他們的靈魂

們的關懷一樣。」

  關懷?難道昨晚的殊死搏鬥是關懷

?波里斯有些站不住了。

  「那麼為什麼放過我們?」   「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嗎?經過一千年的磨練後,我可以洞察人類的心靈了,她來這裡的目的太離譜了, 不說也罷,而



的計劃確實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和

對話。像

這樣,我沒有直接下手,而我願意與之

對話的 是第一個。」   「

以為,

能隨隨便便殺死我們

?」

  波里斯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多大的勝算,可是也不願意低三下四地求饒。那魄力問以前多次和他講過,修煉 必殺技,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這個不好說,那把劍既不屬於

也不屬於我,它像一頭衝出牢籠野獸,對誰有利,對誰有害,現在還真

不好說。」   「謝謝

的真心話,我就是為了把它重新鎖回牢籠才去那裡的。」

  他們默默地對視著,這時有一句話在波里斯的腦海浮現:   「那麼……找老頭井 ?」   波里斯突然想起了米

,有一次,他把額頭貼在波里斯的額頭,把自己的想法傳輸給了波里斯。

  艾匹比歐諾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波里斯。一千年前的生存者,他的眼睛像 20 歲的年輕人一樣透 明。他不得不延續自己所不願意的生命,想死而不能死……   波里斯終於想起來了,原來艾匹比歐諾就是他!   艾匹比歐諾,就是「生存」的意思,在毀滅中永生的他,彷彿命運早就替他設計好了一切……   波里斯點頭道:

  「我明白了,我知道

是誰了,也曉得

為什麼來找我了。」

  傍晚時分,波里斯睡醒了。   回頭一看,艾匹比歐諾還是面對太陽靜坐著,像是在數著分分秒秒的流逝。在昏暗的夕陽中,波里斯看到 了他的頭髮,微風吹過,青灰色的髮絲在空中搖曳。波里斯不禁想起了以前和那魄力問在大陸看到的那匹銀灰色 的豺狼。   艾匹比歐諾回過頭來向波里斯說:   「 們的牲口回來了。」   兩頭拉馬真的回來了,它們安詳地站在行李旁邊。   「 不需要睡覺 ?」   艾匹比歐諾從衣袖中伸出手,說道:   「我身體的一半以上和這個手一樣,所以我不需要什麼營養,我需要的只是維持自我的精神力量。」   「……」   波里斯叫醒了娜雅特蕾依,簡單的晚餐過後,他們又上路了。   以前從幽靈那裡聽

納波裡滅亡的時候,波里斯聽說過艾匹比歐諾這個神奇的名字。幽靈們說,艾匹比歐

諾是天才,從七歲開始就揚名立萬了。在拯救亞勒卡迪亞的行動中失敗後,他理應和其他魔法師一樣受死,可是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卻生存下來了。腐爛一半的身體和當年的俊俏面容「和諧」地共存,雖然冥思苦想了 1000 年,可是艾匹比歐諾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當然,這裡還有很多其他幽靈,可是艾匹比歐諾沒法和他們交流,他想

助這些幽靈,使他們恢復正常思

維,可是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支配他們。   「那些還沒有完全死亡的 Undead,他們沒有正常的欲求,他們老是感到不快和不滿而沒有解決的辦法, 所以只能通過殺生和破壞來獲得暫時的平衡。因此,只能用暴力和恐懼來對付他們,他們十分畏懼我,所以



只要在我身邊,就能安全地到達目的地。」   當艾匹比歐諾說自己孤獨時,波里斯抬頭看了他的表情。人類往往在短短幾天的孤立面前,就會失去平 衡,陷入痛苦的深淵。波里斯想知道一千年的孤獨是怎樣寫在臉上的。   「真難想像長達千年的孤獨是怎樣的……」

  「在經歷以前我也未曾想過。」   艾匹比歐諾還很幽默,時不時地講個笑話,雖然都是些一千年以前的笑話,可是都很好理解。他的語言雖 然富有古風古韻,可是所用的詞彙並不難。波里斯以前聽幽靈們說,要是不在人類身邊,他們就很難維持自我。   「

不可能只呆在這一個地方吧?」

  「除了'偏執狂'(說出這個單詞時,他有些得意洋洋。),剩下的人很難做到,有一陣我寂寞難耐,所以 走遍了整個大陸。」   「以目前這個樣子?」   說完,波里斯才感覺到有些失禮了。   艾匹比歐諾聳聳肩膀,回答道:   「真不知道現在的人是怎麼想我們 為我這個樣子站在

納波裡的魔法師的,對我們來說,易容術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面前,是因為我的技藝不

精湛的緣故



?太小看我了……」

  不管過了多長時間,魔法師畢竟還是魔法師,只要是魔法師,他們就充滿自信。   娜雅特蕾依好像對他們的對話無動於衷,

既沒有對艾匹比歐諾的

髏手恐懼,也沒有對 1000 歲的年齡

感到驚訝。娜雅特蕾依平時對周圍的風吹草動異常敏感,可是這會兒她卻一點都不緊張,這使波里斯鬆了一口 氣。   不管怎樣,艾匹比歐諾答應領他們去找「老頭井」,波里斯想與其在這荒涼的土地上彷徨,不如跟著他去 找這口有名的井水。波里斯問艾匹比歐諾,為什麼對他這麼好。艾匹比歐諾回答說:   「為了避免

、我、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危險。」

  波里斯冥思苦想了好幾天,可是仍沒有得出滿意的結論。   在此後的五天裡,他們憑借艾匹比歐諾的記憶力,一直朝南面走去。波里斯以前聽說過泉水的位置,可是 艾匹比歐諾並沒有採納波里斯的建議,從他的表情和舉止來看,在找水方面,他儼然以專家自居。   水終於喝完了。   艾匹比歐諾帶他們離開馬路,朝東走了一陣,然後在一片龜裂的地面上站住了,那裡別說有水,就是連一 滴露水都沒有。他冷冷地說:

  「找水對吧?」   娜雅特蕾依沒有多說什麼,照著艾匹比歐諾的吩咐乖乖地蹲在地上。波里斯用充滿疑惑的眼睛望著艾匹比 歐諾,艾匹比歐諾微笑道:   「喂,小朋友,拜託

了,請

相信魔法。」

  艾匹比歐諾並沒有念什麼咒語,也沒有在地面上畫什麼符。可是沒有過多久,波里斯和艾匹比歐諾明顯感 覺到地面在顫動。過了一會兒,他們看見一股黑色的水從裂縫中湧出來。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這遠離大海的荒涼的沙漠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水?而且那黑色的水居然很像葡萄汁。   水慢慢地漫上來了,很快要弄濕波里斯的腳了,他往後退了一步,奇怪的是,泉水也不再往上漲了,艾匹 比歐諾示意讓他喝這個水。   「 讓我喝這個水 ?」   「怎麼?嫌水的顏色黑對 找了,

?這水既不是毒藥,也沒有污染,相反比常見的泉水不知要好多少倍。我都給

要是不喝,我多沒有面子

?」

  波里斯沒有想到一千年以前的他居然會用這種手法。他用手指

了一點放在嘴裡吸吮,有那麼一點苦,可

是和普通的飲用水沒有什麼區別。   身邊的娜雅特蕾依毫無畏懼感,開始大口大口地喝水,雖然他們很少對話,可是在這種場合,波里斯不得 不和她講一句話:   「我真羨慕 ……」   「這是黑曜水,太珍貴了,一年也喝不了兩口。」   站在一邊的艾匹比歐諾大聲說道:   「

們部族還知道黑曜水,真是不簡單。如今



都沒有了,

們還記得黑曜水,真是了不起。是

,一年喝兩口,對身體大有裨益。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荒地照樣難以生存。」   「且慢,一千年前這裡還不是沙漠吧?」

  艾匹比歐諾回答道:   「卡納波裡就是建造在沙漠上的城市。」   「當時果真是沙漠嗎?」   波里斯很難想像以前的

納波裡就是沙漠,因為他在幽靈的國度見過的

納波裡是綠樹成蔭的用綠色的

石頭建造的雄偉而美麗的城市,他借助幽靈的魔力看到的卡納波裡確實沒有一丁點沙子。   艾匹比歐諾繼續說道:   「不僅是

納波裡,整個島都是沙漠。」

  「什麼……島?」   「就是我們腳底下的這塊土地,對!

們管它叫大陸,說它是大陸,有點不切實際,它太小了,我們叫的

大陸是另一片土地。」   波里斯目瞪口呆了,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

!離開

納波裡的飛船要到達的地方就是那個大陸

?它在哪裡?」

  波里斯恍然大悟了,月島只是其中的一個降落點,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艾匹比歐諾所說的那個大陸。可是人 類對它毫無認識。   「反正它太遙遠了,以

們人類的力量是無法找到的,還是忘掉得好。我們的祖先把小島改變成了目前的

樣子,我不想多解釋其中的原由。對了,其他地方,叫什麼——安諾瑪瑞(他不擅長記憶地名),聽說這個地方變 得特別美麗。我不知道這是魔法的力量還是人們實際改造自然的結果,即便是魔法,如今也沒有一個魔法師能消 除其魔力了。」   用 1000 年前的視角觀照目前的世界,真是陌生而新奇。對波里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世界,在艾匹比歐 諾看來只是觀察的對象。然而波里斯想都不敢想的古代的事情,對艾匹比歐諾來說是日常的回憶。再神奇的故事 從艾匹比歐諾嘴裡說出來,就像是聊家常。   人們完全忘卻了魔法文明的恩惠,渾渾噩噩地生活在這曾經充滿神奇的地方。可是波里斯有機會瞭解這段 被人遺忘的歷史了,因為他和 1000 年前的魔法師走在一起,而艾匹比歐諾又是魔法師中的佼佼者。   「我聽說

納波裡的住民都是魔法師,而普通魔法師和天才級魔法師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艾匹比歐諾蹲下來把手伸進黑曜水中,淡淡地說:

?」

  「好比就是咱倆的差距。」   「

說我和

納波裡人一樣,我有那個能力

?」

  雖然是玩笑,可是艾匹比歐諾沒有笑:   「和與我的差距相比,



納波裡人的差距算不了什麼。」

  波里斯心想,也許自負就是魔法師的第一要素,等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裝滿水後,艾匹比歐諾繼續說道:   「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目的地是中北部最大的城市——克裡格,不知那裡的'鏡子'能不能接受 們,要是成 功了我們的路程將大大縮短。」 84、人偶之戰   克裡格。   波里斯以前聽說過這個地名,可就是想不起來。等過了三天走到「鏡子」前,波里斯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克裡格,曾經是中北部最大的城市,可如今連個殘垣都沒有剩下。即便如此,在城市的入口有一個標誌性 建築物,那就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柱狀石塊,中間有兩個長長的金屬臂。艾匹比歐諾說它是鏡子,可是波里斯怎麼 看都覺得它不像鏡子。   少年、少女、兩匹拉馬和一千年前的魔法師站在了「鏡子」面前。看來艾匹比歐諾的心情不錯,他甚至開 始哼個小曲:   水中的明珠,   明珠中的世界,   其中的魔法,   其中的歡歌,   永遠拋棄失去的一切,   在聖水中得到清潔。   聽完這段,波里斯想起了從哪裡聽過克裡格這個地名。

   ……   「鏡子」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頓時,直徑五米長的橢圓型圓盤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是一面閃閃發光的鏡 子。   看到這面鏡子,波里斯想起了在幽靈的國度見過的「水銀泉」,它能照到遙遠的過去,那麼眼前的這個鏡 子……   「

們別以為唱首歌就能呼喚它,其實,這首歌可不是一般的歌,這是……」

  「是聖歌吧?」   艾匹比歐諾兩眼

得大大的,反問道:

  「 怎麼知道的?」   「正如

所說,我結識了一個人,

是這片土地的後裔。我從

那裡學到了聖歌……」

  「等離開那裡時,我下定決心統統忘掉……」   「這個太神奇了,聖歌是魔法中最難的一個,它居然被傳承著,真是不可思議。你真學會了嗎?能和剛 才我唱的做比較嗎?也許沒法比較,因為這不是唱功的問題。」   波里斯說道:   「她的歌聲簡直就是天籟之音,我想我不可能再聽到比這個更優美的歌聲了。」   說完,波里斯回頭看艾匹比歐諾,他的臉色明顯不如以前好看了。   克裡格的聖歌,伊索蕾曾經教過波里斯怎麼唱這首歌,當他反覆吟唱時,那魄力問說這就是著名的《克裡 格讚歌》。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是如此地美麗!   想到這裡,波里斯也沒有心思安慰艾匹比歐諾了。   讚歌結束以後,鏡面在慢慢地流淌,像水銀一樣。艾匹比歐諾叫波里斯往鏡子裡面看,看的時候要聚精會 神,一定要想自己想去的地方。過了一會兒,鏡子停止了流動,鏡面變得晶瑩剃透。   波里斯看到了在荒地中央矗立的一座廢塔,塔身已經嚴重風化了,而且被 半球型屋頂的房子,可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腰折斷。波里斯還看到了許多

  波里斯閉上了眼睛。   等他重新

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鏡子前面了,回頭一看,他才發現自己已經站立在千年古

都——亞勒卡迪亞的地面上。   「這太離譜了……」   說這句話的既不是波里斯,也不是娜雅特蕾依,而是對亞勒卡迪亞千年的輝煌有著深刻認識的艾匹比歐 諾。   「都過了 1000 年,

還能想起當時的狀況

  「要是那樣,那該多好

!」艾匹比歐諾

?」波里斯問道。 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波里斯回頭看了看剛才在鏡子裡面看到的那座塔,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塔的規模大得驚人,雖 然波里斯去過了很多地方,而且也見到了不少雄偉的建築物,可是面對眼前的這座塔,他只能瞠目結舌。   娜雅特蕾依用手撫摩了一根石柱,灰塵飄落後發現這根石柱是用白色的石頭砌成的。波里斯用刀刮了另一 根石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青石,它的表面散落著一層細細的銀粉狀物質,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雖然魔法已經不在了,可石頭卻依然如故,現在不能再對它施魔法了,那塊石頭已經和普通石頭沒有什 麼兩樣了。」艾匹比歐諾在背後說道。   波里斯太瞭解這種石頭了,在擁有魔法時,它的威力是何等的神奇啊!然而如今這青石和白石卻埋在厚厚 的灰塵後面,看到這些,波里斯的心裡真不是滋味。   再往上看時,波里斯發出了一聲驚叫?,因為他看到了藏書館,原來這座廢塔就是大名鼎鼎的藏書館。   「藏書館……」   伊利歐斯窮畢生之力要模仿的就是這座藏書館,雖然已經破舊不堪了,可它仍保持著夕日的雄偉與華麗。 與之相比,島上的那座藏書館真是簡陋得很,雖然有八分形似,可是無法與眼前的這座藏書館相提並論。   當然,伊利歐斯並沒有見過這座藏書館,他們要是看到了這廢墟,會怎麼想呢?波里斯沒法想像。「書的 聖殿」就這樣倒

在荒蕪人煙的地方,而模仿它建造的島上的那座藏書館也湮沒在一場火災中。

  「在最後一個瞬間,當我被莫名的意志控制下只剩下孤身一人時……」   波里斯回頭看見艾匹比歐諾正在望著天空。

  「老天又給了我驚人的記憶力。我既不能看到別的,又沒有夥伴,想忘記過去又不可能。我仍然還記得從 小到大,一直到

納波裡的滅亡,特別是最後一天,我所擁有的能力,似乎在我身上獲得了永生,就像現在一

樣。」   「您還記得當時所有的事情   「

?」

,好像現在還是生活在那時候,那時模糊的,現在仍然是模糊的;那時清楚的,現在仍然是清楚的。

但是從那以後的事情卻很難記住,難怪,因為現在的人生是多餘的,不知這樣是好是壞。」   「……。」   艾匹比歐諾走過來揀起一塊石頭,石頭和骨頭相碰的聲音格外清脆。   「忘掉一切,也許更好……。」   「也許,但忘掉一切未必更好,怕連自己都忘掉,我不想成為只剩下仇恨的幽靈,過去一千年我眼 的看著這座城市被毀滅,曾相信這座偉大城市將永遠美麗下去,那種美麗的感覺還記憶猶新!但那種感覺一去不 ,還不如讓我在半夢半醒之中……。」

復返,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懲罰

  艾匹比歐諾面無表情,看不出一丁點的悲傷,他繼續講悲慘的故事。   「亞勒卡迪亞和他的王妃已死去,不能再復活,曾經讓我悲痛欲

的悲劇也成了一千年前的回憶,是誰

這麼折磨我?我恨不得讓他粉身碎骨,但我無法做到,更痛苦的是我想發瘋,但連這個自由都沒有,我的靈魂牢 牢的附著在我的軀殼上,我想擺脫掉它,但我仍然是我自己,是個死不掉的,已經滅亡的王國的最後一個魔法 師,我是毫無用處的艾匹比歐諾。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一動不動,如同廢墟中丟棄的一座石像。艾匹比歐諾的聲音很低。他把無法想像的痛 苦敘述得那麼的平淡,似乎對憤怒和

望已經麻木了。

  也許過去一千年的日日夜夜思索,已經讓他習慣於此。   「哪怕能讓我喝上一杯酒……。」   他是一個無法吃無法喝的痛苦的存在。   還記憶猶新,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就像艾匹比歐諾所說沒有親臨其境是無法理解的。大陸許多宗派所

說的「神」只不過是被人拋棄、成為歷史的一個魔法師。   「其實悠悠歲月裡我對痛苦和煩惱早已麻木,就像只剩下一副骨架,沒有肉體,連自己都懷疑自己所說的

是不是真的。」   突然,面無表情的艾匹比歐諾的臉上出現一絲絲的煩惱,那是年邁的老人才能有的苦惱。   娜雅特蕾依走過來身手握住艾匹比歐諾的

髏手,輕輕地撫摩艾匹比歐諾的臉



沉默了半響說話:

  「 不需要安慰。」   「哈哈……。」   艾匹比歐諾突然發笑,絲毫聽不出剛才的悲傷,笑聲很明朗,波里斯又覺得很矛盾,難道艾匹比歐諾的痛 苦真的只是記憶中的痛苦,不是現存的



  「果然是苗族小姐,你很聰明……苦盡甘來,你的未來會美好的。」   噹 。   波里斯沒有聽見,也沒人注意。   「您常提起苗族,這是什麼意思?娜雅特蕾依所屬的民族?」   娜雅特蕾依回答。「再也沒有什麼苗族了!」   噹 。   娜雅特蕾依迅速回頭,但什麼都沒發現。   「消失了?那 是……。」   「一個人是成不了部族的。」   娜雅特蕾依放下艾匹比歐諾的手,溫情脈脈地望著艾匹比歐諾的眼睛,艾匹比歐諾仍然微笑著,他們倆如 同情誼深長的兄妹。   噹 。   艾匹比歐諾突然伸出手托起了娜雅特蕾依嬌小的身體,波里斯不知所措不知不覺地退了一步,這次波里斯 也聽見了怪異的聲音。   噹 。

  空中飛來了白色的飛行物,有點像鳥類,有一個影子在粉碎的石頭縫裡活動,它瞬時彈走了所有的飛行 物,那是直徑有三米多大的半透明魔力盾牌,剎那間盾牌又去得無影無蹤。   噹 。   隨著艾匹比歐諾一揮手魔力盾牌從天而降,打敗敵人又不知去向,艾匹比歐諾向波里斯大喊:   「這邊!」   波里斯靠近艾匹比歐諾的身邊,其間艾匹比歐諾連續擋走了敵人三次,波里斯發現包圍他們的敵人目瞪 口呆。   她們是和波里斯同齡的可愛的短髮少女,她們身穿藍色的連衣裙,前面圍著圍裙,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弱 小女子。   每當少女伸手一觸及盾牌,便變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少女被彈出二、三米外,如果是普通少女肯定承 受不了這種打擊,而那少女若無其事地跳起來,重新反擊。   波里斯回頭一看,艾匹比歐諾正用一隻手控制著魔力盾牌,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少女再次靠近他,他的盾 牌毫無猶豫地撕破了少女的胳膊,少女又被彈出數米外,沾在盾牌上的鮮血,隨盾牌消失,撲



流下來。

波里斯情不自禁大喊:   「

在幹什麼?難道他們可能傷害

  「不能傷害我們?

想不想拿

?」

的生命試一下?世上的幽靈起碼知道什麼是恐懼,而

們連恐懼都不

會,她們是我主宰之外的。」   這時波里斯才知道事情並非他想像,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啊,她們到底是誰?不是說卡納波裡的人全部死光了嗎?」   「千真萬確,卡納波裡的人已經死光了。這些女孩是人偶。」   「人偶?」   「對,喪盡人性的人偶。」   艾匹比歐諾打敗了身邊的人偶之後,有一種能量圍繞了他們,但其範圍很狹窄,他們瞬時又被很多人偶團 團包圍,他們如同被關在玻璃管裡邊,許許多多人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波里斯實在是難以相信,栩栩如生的眼前的一切竟然是人偶。   但波里斯立刻明白她們確實是非人類。如果是滅亡的卡納波裡生存下來的後代,那麼她們生活在這荒蕪 人煙的地方決不會是這麼乾淨利落,也不能這麼神采飛揚,美麗動人。   「人偶怎能會有人性?」   娜雅特蕾依的聲音打斷了波里斯的思維,艾匹比歐諾回答:   「喪盡人性是指製作它們的主人已經死掉,永遠改變不了曾經賦予它們的命令,魔法師可以製作人偶,並 可以給人偶輸入或收回他們的命令,但一旦輸入命令人偶便永遠不停地反覆執行一個任務,直到它們被粉碎,魔 力才會消失。因這些人偶很危險,所以當時

納波裡制定法律,魔法師臨死之前必須除掉自己製作的人偶,只要

主人下命令人偶們甚至會毫不猶豫地毀滅自己。因為這些人偶的魔力非同一般,它們的主人一死別人很難破解它 們的魔力。當然也有一個簡單的破解方法,只是這是一個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做的方法。」   包圍他們的人偶越來越多,沒有生命的土地上,製造它們的主人早已死去,而人偶們仍然反覆著他們的任 務。   「難道這些人偶受的命令是消滅入侵者?」   「當發生不能執行命令的情況時,這些人偶就按照'本性'行動,通常是保護自己的城市、保護自己、保護 主人等三種,我一個人來這裡時,從不發生過這種情況,可能是第一種本性,如果是那樣……。」   艾匹比歐諾伸頭望了一下人偶後面,低聲道:   「終於來了……,鮮血淋漓的戰鬥即將開始。」   這不是在說他們自己的命運。許許多多人偶後面突然又出現十幾個人偶,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攻

原有的

人偶,因為它們是沒有人性的,所以不可能存在同情心或同類意識。   「它們是具有保護主人意識的,為了我而來……。」   這時候波里斯才知道,艾匹比歐諾所說的「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做的方法」是指什麼。艾匹比歐諾的下一句 話已經證實了他的想法。   「這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其實最簡單不過的,借人偶之力,消滅人偶,讓它們同歸於盡。」   慘不忍睹的場面不可言

,包圍他們的人偶發現有人攻

它們,便馬上轉身包圍攻

者開始反

初相似的普通的毆打,慢慢開始變得瘋狂起來,波里斯看著這殘酷的屠殺場面頓時目瞪口呆。

,最

  粉身碎骨的人偶……   那不是石膏或者是黏土塊,落在地上的腦袋和肢體蠕蠕而動。   人偶們繼續互相殘殺,如果它們是人類波里斯肯定會去制止或救它們,他看著這情景百感交集,因為人偶 所流的是鮮紅的血液,不是人偶說沒有生命

?那為什麼它們流出的是鮮血?

  波里斯一直努力想它們是似人非人的人偶,但看見那情景終於他還是忍不住:   「你還在幸災樂禍!如果它們沒有生命,又為什麼把它們的血製成是紅色的?難道卡納波裡的人都瘋了 ?」   「非此不可,沒有任何理由。」   「非此不可?當主人殺死自己的人偶時,是不是也感到在殺人?如果是我決不會讓它們流血,也不會仿照 人類製作這樣的東西。」   艾匹比歐諾回頭瞪著波里斯冷笑道:   「

這樣說是為了人偶,還是為了人類?

認為

有資格說一千年前的事情



所願的是用棉花或

石膏做的人偶,你只不過是想逃避罪惡感,不知如何對待似人非人的東西,生活在人間有這種感覺是理所當然 的,但它們絕對不是你們為所欲為的存在。毫無責任心的傢伙們才有這種想法,我看多了他們隨意製造人偶又 毫不留情的消滅它們!」   波里斯冷冷地回答道:   「我擔心的不是人偶,只是殺掉栩栩如生的人偶和殺人有什麼區別,久而久之,人們也將毫不猶豫地殺害 自己的同類,多麼可怕 !」   艾匹比歐諾橫眉立眼說道:   「所以

叫人類,雖然人偶沒有生命,但我和

納波裡的魔法師們從來都是把它們當成是我們的兄弟,

比我們矮小懦弱的兄弟,誰說我們對它為所欲為,當然也有幾個不負責任的傢

。如果我們真的把他們製作成

一個石膏像,那那些人對這些人偶將更加為所欲為了!給沒有生命的人偶教會說話走路,每當人偶發生危險的時 候我們都不顧一切地去救它們,

怎能明白……為了救亞勒

迪亞,我前往清晨塔向魔法師們求救是何等心情

啊,你永遠無法理解!」   「我不明白,那

為什麼眼

地看著它們自相殘殺?」

  此時,人偶結束了自相殘殺,有一個金髮的貴族少女若無其事地用裙子擦拭血淋淋的手,有一個檢察官手 拿一把劍天真爛漫的看著他們,似乎在想怎麼收拾他們,皮開肉綻的它們似乎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面帶 笑容,向波里斯他們逼近。   它們包圍波里斯他們同時開始了進攻,保護膜被接二連三地攻 己的感情喘息著,突然,他舉起

開始搖晃起來,艾匹比歐諾似乎強抑制自

髏手,隨著他的手的轉動保護膜消失了,人偶似乎受很大的衝

力,被甩到

三四米之外,接著艾匹比歐諾說道:   「

親身體驗殺偶之感吧,那

就會明白它們與人類有什麼區別。親自殺死栩栩如生的人偶之後,對人

類肯定有新的認識。」   「說什麼……?」   一直和藹可親的艾匹比歐諾轉身而上……,似乎上到了看不見的透明台階上,他在空中五米之處坐下來, 拉著雙腿,向波里斯說道:   「不是

死,就是它活,

明白

?」

  來不及說什麼,因為人偶們開始了進攻,栩栩如生的人偶們始終面帶微笑,手無寸鐵地進攻過來。   波里斯有些猶豫,而娜雅特蕾依不同, 頭,同時用右手

掉了它的

迅速向正面而來的人偶反



左手用什麼東西刺了人偶的

子。

  娜雅特蕾依右手拿的是一把短劍,左手拿的是三把短刀,那種短劍是

子的,而對方是人偶。 不掉人的 脖

  沒有腦袋的人偶搖搖晃晃,身體失去了平衡,它伸出顫抖的雙手十分痛苦,使人不知不覺起了憐憫之心, 但這只不過是為了下一次攻擊,娜雅特蕾依毫無猶豫地   「娜雅特蕾依,難道

對它們絲毫沒有感情

掉了它的雙臂。

?」

  「不管是人類還是人偶,只要是敵人我都照殺無誤,何況它們不是人類。」   有一個同齡少年靠近了波里斯,它抓住了波里斯的左手,難忍的巨痛向波里斯襲來,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波里斯本能地拔出劍

向對方的胳膊,很小心,只不過用了半成之力,但還是

掉了少年的胳膊,波里

斯有些慌張,更沒想到人偶斷臂的威力毫無減弱,照打不誤。    !   人偶突然反

過來,它用超人的力量打了波里斯的左臂,波里斯蹣跚而退,感到左臂不聽使喚,他用右手

緊握劍,採取了防禦姿勢,情況極度不利,他們倆面對著數十名敵人,沒有選擇的餘地。   別無選擇!   波里斯毅然決然地用劍刺向了人偶的喉 擇,對方拚命的攻擊過來,波里斯用劍

,劍穿透了喉

,鮮血汨汨,波里斯皺了一下眉毛,但別無選

掉了對方半個腦袋,這才平息了對方的進攻。一個接一個人偶的攻 擊

讓波里斯應接不暇。   不是在殺人,但的確是殺死了什麼,應該說是粉碎人偶,確實是在粉碎,這些人偶腦袋與軀體被分離了, 四肢關節被扭斷,皮膚薄如紙易撕裂。但殺死他們並非易如反掌,因為它們是沒有生命,只是在模仿生命,它們 不顧懦弱的身體,只是為了執行一千年前的命令,永遠行動,直到最後。   波里斯已經粉碎了數十個人偶,粉碎的軀體仍然攻擊,刺心、斬首仍然殺不掉它們,分離軀體的胳膊仍 然蠕動,拉住他的腿,雖然這些攻擊都不是致命的,但波里斯無法   波里斯

住心理的抗拒感。

掉了數十個人偶之後,眼前出現的是最初看到的短髮少女,它已經被娜雅特蕾依

去了右眼,

眼簾垂下來,它展開雙臂站立著,用無珠之眼望著波里斯。   無珠之眼在流血,彷彿在流血 這少女的眼睛是墨綠色的。這時候少女

。風吹動了它的黑色短髮,它蒼白的臉如同白色的魔法石,波里斯還記得 開了左眼,右眼仍然流血,它用一隻眼睛看著波里斯,用無法聽



語言開始說話。   「 在……說什麼?」   聽不

是在留遺言,還是在詛咒他們,因為他們之間有一千年的代溝,無法進行溝通。

  娜雅特蕾依冷冷說道:   「少說廢話,用劍!」   波里斯舉起了劍,少女的粉紅色的手指向波里斯伸過來,波里斯毫不猶豫的

掉了它的頭,希望可以一刀

結束一切。   許許多多血滴隨風而落,濺到了波里斯的身上,波里斯毫不理會,只是用手擦了擦眼角上的血滴,人偶的 血液似乎比人類的粘性小,

地掉下來。

  看見被剪掉的頭髮在鮮紅的血泊中製造了黑色的紋理。   波里斯的心在微微地顫抖,一種罪惡感悠然而生,似乎自己粉碎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美麗的東西不應該容易粉碎。   容易粉碎的不應該是美麗的。   佈滿屍體的廢墟迎來了下午的陽光。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手拿劍,默默地看著這些永遠不能再復活的人 偶。這時艾匹比歐諾慢慢走下來,波里斯再也沒有勇氣譴責他,艾匹比歐諾躊躇了半天才說話:   「我一直希望有人破壞它們,雖然它們給了我很多安慰,但我知道總有一天……」   艾匹比歐諾可以用吹灰之力就能殺死它們,但他與人偶有著骨肉相親的感情。做為

納波裡的魔法師,他

可以在人偶身上尋找過去的影子,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但他也知道這是多麼的虛無。   這時波里斯完全可以理解艾匹比歐諾的心情,他低頭說道:   「真是萬幸。」   「人偶沒有時間觀念,度日如年,等待主人的歸來,它們永遠不會懷疑主人不能回來,依然反覆執行著命 令,為主人準備早餐,紡線,打掃屋子,我實在是不忍心,想阻止它們,我無法下狠心。

想罵我儘管罵吧,我

罪有應得。」   「……。」   艾匹比歐諾看了看滿地的人偶,他的嘴角微微一動,似乎在微笑,他蹲下來從血泊中揀了一隻被

下來的

手,放在一個人偶的胸前。   「阿爾拉諾雷。」   沒想到叫阿爾拉諾雷的人偶居然開口說出聽不



納波裡的語言,艾匹比歐諾又對它說了幾句之後阿

爾拉諾雷便安靜下來了。   「好好睡吧。」   艾匹比歐諾站起來用

髏手指了地面,地面冒起了煙霧,娜雅特蕾依走進人偶殘骸之中用波里斯看不

的手勢祈禱,此刻她像個小天使。   煙霧逐漸變濃,沒有火焰的煙霧當中人偶慢慢燃燒,它們沒有靈魂,而此刻它們的軀體彷彿變成靈魂, 化作煙霧,徐徐升天。   守侯在亞勒卡迪亞的人偶終於結束了一千年的使命,周圍安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85、老人井   猛獸的頭部樣的雕塑都在睡夢中。   雖說也有碎的,但也不是因為碎了它們才不動。那些沒碎的,連一點裂痕也沒有的,乾淨的雕刻都失去了 魔法,變成了真正的雕刻。以前幽靈的影像中那些雕刻沉默的樣子,比活物講故事甚至討論的給人的記憶還要深 刻。   亞勒卡迪亞真是遼闊。圍著都市周邊的城牆與通向都市中心的河相連著。裡邊有像幽靈一樣的建築物在誇 耀著只剩下空殼的威嚴。在陽光下燦爛的虛空中的橋巧妙的讓人有些擔心它的存在,害怕它們會突然之間倒塌。 建築物頂上燃燒的神秘之火消失,雕刻也堆在塵土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果說這裡是墓地,那麼它肯定是世上 最大最壯觀的墓地。沒有一點痕跡,為那些死去的人做的精妙,闊氣、雄偉、陡峭、協調……。   波里斯總感覺後邊兩頭拉馬在跟著,不只一兩次往後瞧。是殺死人偶的緣故?血和淚,阿爾拉諾雷的最 後的聲音總是縈繞在頭腦。   阿爾拉諾雷是艾匹比歐諾的老朋友的人偶。深信「少年的祈禱」不會失敗的魔法師們參與清晨塔儀式,他 並不想毀掉自己的人偶。那是因為對人偶的愛太強烈。死了一次的人偶不會重新活過來,硬要救活也不會再回到 從前的樣子,這就造成了這些人偶千年間沒主人的後果。   人偶們不會認知主人以外的存在,和周圍的其他人偶交流互相安慰是不可能的。艾匹比歐諾去清晨塔之 前,英明地,也可以說是愚蠢地消除了自己的人偶。結果中了他的「清晨塔儀式失敗」的預言,在拜會亞勒卡迪 亞的數十個人偶中,身邊少了自己做的人偶。   「是這裡。」   在前面走的艾匹比歐諾突然停住腳步,他們來到了一個灰色牆圍著的安靜的庭院前。倒塌的入口前就是小 城堡。或者說別墅會更恰當。城牆沒有裝飾看起來有些粗糙。   他們穿過沒有一株草的庭院,波里斯走近城堡,看到似乎熟悉的風景,感覺到已經接近目的地。薄薄的陽 光照著樸素的迴廊,迴廊是用沙子色石頭砌的。沿著迴廊就可以走到中心的小庭院。庭院中間有熟悉的…他想找的 那口井。   經過了太漫長的日子,圍牆已經變成灰色,到處都成了土,從縫隙中可看到對面牆壁。波里斯走過去回頭 又望了一眼艾匹比歐諾。問道:「那裡還有水

?」

  倚在迴廊柱子的艾匹比歐諾回答說:「那要看

心裡怎樣想,那裡有失去的東西、有昨天要尋的東西、現

在的真實,還有水。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這些的。」

  波里斯回想最初恩迪米溫對此井說的話「

對不能失去,但已失去的那個」在井裡,所以人們以失去自

己的覺悟,看著井裡頭。」   娜雅特蕾依在迴廊盡頭坐著,正在編銀色頭髮。沒有表情的臉顯得無比平和。   波里斯越來越好奇她為什麼跟著來這裡。想去安諾瑪瑞早應該出發,或許是在破滅的地方自己一個人無法 支 。   編完頭髮的娜雅特蕾依紮著蝴蝶結抬頭望著波里斯。   「準備好了。」   「什麼東西準備好了?」   「旅行準備。」   艾匹比歐諾離開了倚著的柱子走向他們。對波里斯說:「苗族在此地,從

納波裡在的時候就是漂浮在好

多地界的遊牧民族。對此地她比你我更瞭解。你找'老人井'的目的,不用說明我也都會明白的。但是 我不清楚,好像有人打算讓一苗族小姐跟

來的理由

一起去的。」

  說完了艾匹比歐諾笑著又加了一句:「問理由也不會有答案的,這你我都心裡有數。」   「……是呀」   「那麼,也該分手了。」   艾匹比歐諾伸著手用快活的聲音說道。望著井的波里斯有些猶豫著開了口:「艾匹比歐諾,走之前有一事 一直想問…很久以前,亞勒卡迪亞遭殃時已下決心要死…是不是有什麼解不開的?要不還有非活不可的理由…是不 是有類似問題……」   「我?為什麼問這些?」   「您…現在既不能說活著,也不能說是死物…也可以說是在徘徊著,我原來也有個兄弟…也不知是說的,說 兄弟為了對我的無法釋懷和處於生死的界限…所以以那樣的方式活著,難道你或許也是…有要固守的人…或有人 偶?對 ?」   艾匹比歐諾的翡翠色眼稍微變大又沉下去了。他的眼光太透明可以照到頭腦。   「是的。」很異常的聲音,那是一種和那英俊對稱的真正二十幾歲擁有的乾淨幼稚透亮的聲音。

會問這樣的問題,當然肯定不是人偶,哈哈……」

  「真沒想到

  「或許不是'阿爾拉諾雷'的主人?朋友或許…是小姐?」   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讀

這種心理波里斯自己也不清楚。艾匹比歐諾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嘴角有點

澀澀的笑。   「對呀,故意說是'朋友',還是被

看穿了,那

再猜一下,知道那個女的是誰

?」

  波里斯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要我說呢…那位…肯定是高貴的公主。」   「……」   寂靜的庭院連小鳥和蟲子也沒有,只有沙子。在兩個人沉默的相互對望中太陽已快落山了。   「…相聚總是有別離的。」   艾匹比歐諾用瘦小的手指在虛空畫起了曲線。隨著手指出現了與真人一樣精妙的畫。   褐色頭髮垂到腰際,頭上繫著長長帶子的漂亮的姑娘,她是一個只出現在畫裡的美女。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一樣閃閃發亮,像一個慎重又自由、真摯又可愛、親切又大膽的公主。波里斯感覺這個女子有點像一個人,對, 就是恩迪米溫。 絲是跟名字一樣高貴的公主…

  「艾波珍

有預言會親手殺死父親,並成為那預言的犧牲者。我們從小一

起讀書,相互都瞭解。都已約定好未來,但七年沒見上面。自從

事起,知道了那可惡的預言,

一直以為是親生父親的國王陛下,離開了亞勒卡迪亞到處流浪。回來時艾波珍

就離開了

絲身邊就有了強大'真理的圓 '魔

法組織。當時我在故鄉克裡格。人們只是把少年時期就揚名的我當作一個故事的主角,幾乎忘了我的存在。」   波里斯

大眼睛問道:「那麼公主殿下的生父是……。」

  「能猜得出來嗎?是的,就是魔法師會議首領,也就是亞卡岱米的吉提西,他就是艾波珍妮絲的親生父 親。」   艾波珍

絲是

納波裡王吉提西唯一的子嗣,是想當然的王位繼承人。從知道那詛咒的預言開始,吉提

西為打破那預言,就把王位傳給了自己的弟弟並與艾波珍

絲斷

了血緣關係。只是吩咐弟弟如果千萬要把王

位繼承權利交給艾波珍 絲。   但隨著歲月流逝新上任的王的權利漸漸高於吉提西。艾波珍妮絲被拋得遠遠的,新的國王把王位交給親生 兒子提西亞宙。吉提西雖憤怒但也無可奈何。雖然他對王國的情感強烈,但長時間處於魔法師會議首領,不能因

私人恩怨破壞和平。   他執著於井中世界,樂於

助惡勢力就是這時候開始的。普通人有時也戴上假面具演戲,吉提西被壓制的

憤怒在那種慾望下變得更強烈。   結果跟波里斯從幽靈聽到的一樣。艾波珍妮絲不知吉提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殺死了他。知道真相以後為 斷所有罪惡,決心到亞勒卡迪亞為「消滅的祈禱」獻身。之後,艾波珍妮絲七年後在亞勒卡迪亞與艾匹比歐諾 再次相遇了。   「七年…兩個人變化很大。艾波珍

,也變得怪僻。長時間 絲失去了快活的秉性,眼睛也變得深邃。我 呢

的離別之後,我們一見面就吵架,兩人都抑制不住自己。明明可以饒恕對方,但時間把兩人變成了神經質。回頭 一想…艾波珍

絲好像故意不讓我參加'清晨塔儀式'.」

  艾匹比歐諾突然爆發出笑聲,說:「那怎麼可能呢,我沒有做好死的覺悟,我怎麼可能親自殺死我的人偶 呢?我還甚至嘲笑說帶著'真理的圓 '隊伍,'消滅的祈禱'決不會成功的。她還因此發火了。真可笑,為什麼兩個 人在一起的最後瞬間要用

鬧來荒廢

,早知道千年之間沒有

會這麼難過,決不會那樣了。」

  艾匹比歐諾也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咬著嘴唇吐出一口氣又重新咬嘴唇。但波里斯完全能理解他的痛苦。 就像他每當想伊索蕾時,就後悔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在一起的珍貴的時光。   虛空出現的影子漸漸變淡,變成光消失了。艾匹比歐諾看著那虛空說:「比那還悲哀的是,我在漸漸忘了 艾波珍妮絲曾經存在的事實。」   「忘?怎麼可能

,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忘記千年前的事情?」

  「當然記憶本身是不會消失的,但也有消失的。是感情吧…所有的記憶都可以記憶,但當時的感覺是不會有 了,那應該是心理上問題…,假如你的話沒錯的話,把我變成這樣一個執著和痛苦都記不起來了,當時的狀況連 一個偶然的眼神我都會記住的…但感情不是可以收藏那麼長時間的吧。被稀釋…色彩也漸漸褪色…這些都變成了好像 不是我親身經歷的,就像書中故事一樣。」   波里斯也不知怎樣安慰他才好,知道千年的時間長,也知道那麼長時間所有的所有肯定會有變化,不會一 成不變。但難以接受人間最樸實的感情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黯淡。所有的東西都消失,那永恆的愛情呢?!   「再過會兒,我是不是也會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背後傳來了腳步聲,也有娜雅特蕾依的聲音:「但

不會活到千年的。」

  波里斯一想,娜雅特蕾依的話語正中下懷。活不到千年也就不用擔心感情了。

  艾匹比歐諾用異樣的聲音說道:「   波里斯順從地

倆還是都走吧,不,給一件禮物吧,跟我換披風吧,會有

了披風,不管有沒有

助他都不想拒

助的。

艾匹比歐諾的提議。

  但接過波里斯的披風的艾匹比歐諾好像很羞澀,說:「我

披風時別回頭看好

,那是,

……」

  波里斯也沒打算問理由,這是可以理解的。艾匹比歐諾本來與公主墜入愛河,是自尊心強的年輕的魔法 師。可以猜測,他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消瘦了一半的身材。   艾匹比歐諾的披風不是很破舊,是一件染了黑色的到膝蓋的披風。   「那兩畜生還是放生吧,旅行會不方便的,等

們去了就知道了,有人在等



。」

  艾匹比歐諾套上波里斯的披風嘻嘻笑著走向井口。波里斯稍微猶豫也望了一眼井中,但他只看到黑暗, 剩下什麼都看不見。旁邊的艾匹比歐諾開玩笑說:「這口井肯定是太長時間了,都枯了。」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坐在井邊把腳伸進去,這時艾匹比歐諾提醒他們幾點。進去無條件跟著最初見面的 人;兩個人都會有危險所以一定要小心,並特別地對波里斯說:「還有保管好恩迪米

陛下的東西,它會有

助的。」   波里斯慌張地問:「   「

怎麼知道恩迪米

的?」

陛下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的。那時還有點懷疑就沒提起。那個骰子其中 的骰子是少年王恩迪米 溫

有強烈幻覺魔法的力量,如果會使用就是個很好的物件。」   「少年王……?」   「是

納波裡以前的大王,在位時還是個少年,所以被記錄成少年王。他是

這個年齡死的,也不能說

是開明,但他是那個國家最好的魔法師。他做了幾件玩物,你的骰子就是其中一個,很長時間被保管在卡納波 裡宮殿。可能是你所見到的'血幽靈'持有的吧。」   波里斯想告訴他自己曾經與恩迪米溫直接見過面,但是忍住了。對艾匹比歐諾來說恩迪米溫是大王,他 可能無法接受他和波里斯是朋友的事實。   「等回來,就去東南邊廣場附近找在克裡格看到的一模一樣的鏡子。沒有我也可以知道自己想要去的地 方,那麼去旅行吧。如今人們在分別時會說什麼?   「是不是很快就能見面啊?」   「不。」很簡單的回答。

,是的…回來時給我捎件紀念品吧。」

  「什麼?那麼紀念品怎麼給呀?」   艾匹比歐諾

嗤樂了,說:「那還不容易?那麼過百年之後再見面如何。」

  「一百年…不要開這種玩笑。」   「

要是活到一千年,一百年不算什麼。」

  「但不管一千年還是一百年,我都活不了那麼長時間的。」   不能再說下去了,艾匹比歐諾輕輕地推了兩個人的背,他倆就開始向井裡滑去了。   在井中升起強烈的光,波里斯無法看到旁邊娜雅特蕾依,從光線裡傳來了艾匹比歐諾的最後的聲音:根據 的選擇什麼都有可能。   更強烈更燦爛的光彩剎那間都消失,又回到了原來的黑暗。降落的速度也是無法察覺的空蕩的虛無空間。 波里斯叫了一聲:「娜雅特蕾依!」   沒有回答。   在降落和黑暗繼續時,波里斯一直錯覺自己有知覺,當他後背感覺到絲絲涼意時周圍已是陌生的風景。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看周圍也分不清是傍晚還是黎明,只見一望無垠的雪景和紅色地平線。左邊是弩一 樣的叢林,波里斯想,看那叢林附近肯定有人家。   但站起來後才察覺,波里斯有點驚訝,失去知覺前好像一直在叫娜雅特蕾依的名字。   「娜雅特蕾依!

在哪裡?」

  連一點回音也沒有。只有

著的地方有痕跡,他只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還有,天氣很冷。   「呼……。」   有哈氣,還有躺在地上的骨頭有點酸疼的冷的感覺。雖然自己穿了長袖披風,但下巴還在打顫。他在如此 寒冷的地方還是頭一次。昏倒期間埋在雪裡的手已凍得發青。   過一會兒,叢林後邊一輪蒼白的月亮露出了臉。波里斯雖對此地不熟悉,但是還是推測這裡是大陸的哪一 處。只是天上那強烈的色彩動搖了他的判斷。頭上天空不是夜裡的黑色,也不是白天的藍色,地平線是珠黃,頭

上是紫色的奇怪的混沌。   分明往井裡進去的,但中間記憶已斷。他總在告訴自己是不是別處,雖說從小開始浪跡,但現在對這次經 歷還是不知來龍去脈,並且唯一的同伴又不見了,甚至頭上是讓人心理不安地漫無邊際的天空。   他開始慢慢地回想。最先浮起艾匹比歐諾的最後一句話,他自己注意的事情一件一件都想起來了。其中 「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引路人」這句,讓他突然覺得有一絲希望,來這裡就是為了見一個人的。   不管這裡是人類還是牲畜的世界,他只需找到引路人去見最初做「冬霜劍」的那個人。重新整理好思緒後 他拖起了僵硬的身體開始前行。   他慢慢地走了起來。剛開始他沿著割好的叢林邊前進,期待著人家的出現。過一會兒,他停住了腳步,本 能的旅行經驗告訴他有危險正在靠近。   他拿起了劍,但他可不想在這裡首先看到的是血腥。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吭吭……   吭…吭…。   有點像狗叫聲但不完全一樣,又有點像以前見過的某種畜生,應該是徘徊在叢林中的獵狼。以波里斯的實 力幾隻是充分可以解決的。要是數十隻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但從丘陵跳下來的敵人超越了波里斯的想像。   吭!   還真有點像獵狼,但它比獵狼大兩倍,是一種像馬的體 白,在它後邊還跟著幾個青褐色的

一樣

大的巨大猛獸。它的毛是

著灰色的銀



  世上真有這樣的獵狼嗎?   如果這世界陷入卡納波裡大魔法師吉提西看到的世界,或沒接受「冬霜劍」的力量進入他世界的世界,那 麼這裡的罪惡比波里斯生活過的地方凶險殘忍幾倍。   幾個獵狼迅速圍起少年,好像已經勝利一樣吭吭起來。現在他擁有的好像是被撕成好幾條的命運。但波里 斯壓制住心中的不安,想「冬霜劍」的力量應該可以   沒有結論。無論什麼結果也不能在此死!

住它們。

第一個獵狼奔來的剎那,波里斯扔掉手裡的劍拔起了白色的「冬霜劍」。他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冬霜劍」 之刃切骨頭像切掉豆腐一樣容易…,並轉向從後奔來的獵狼。   巨大的獵狼比想像中還要敏捷強 重新開始攻

。波里斯藉著「冬霜劍」之力以驚人的速度揮舞,但它避開了致命打

。獵狼的前爪抓到了他的肩,他急速轉身還是沒避開,傷口濺了一地血。像所有的獵狼一樣,

這些東西聞到血腥味,變得更殘暴。波里斯

了數十隻,但剩下數十隻沒有一點要退卻的意思。在不斷撲來的獵

狼的遠處,他感覺到了微紅的光。瞥了一眼西邊地平線的波里斯發現剛地平線的微弱陽光流著

銅色血,明明之

前他看到那裡是月亮!   「冬霜劍」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波里斯咬咬牙,劍術是自己的,暴風雨般的速度和

利是「冬霜劍」的,

還有嘗到了獵狼的血,揮向獵狼群中央的好戰也是「冬霜劍」的。   但所有的東西都會融成一個的。   所有的速度都很快,波里斯希望

緊結束這一場戰役。在獵狼屍體中,穿透最後一隻獵狼心臟時,他也已

經筋疲力盡。   周圍好安靜。   陌生的地方,到處都是血腥,那冬霜劍還是那麼高貴沒有沾一點血。   真是強悍的武器,但波里斯沒有一絲喜悅。看著獵狼的命運又想到自己,他心理混亂不已。   但寂靜沒有維持很長時間。等波里斯找到屍體中的劍,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波里斯搖了搖頭,額頭和膝蓋全是冷汗。這回的敵人怎麼對付

,這裡是不是也有像自己一樣殘忍的人

類,聽這動靜…   在霧中看到的是約五米高…一句話是巨人。黑黑的身體像一棵大樹一樣,粗粗的四肢有很多皺紋,沒有脖 子,相當於頭的部位有一部分隆起,中間有一大的一隻眼,沒有鼻子沒有嘴。   巨人在獵狼屍體面前停住腳,用獨眼望著周圍。那時波里斯只覺得背後一陣淒涼,頭腦也變成了空白紙, 他沒有逃亡也沒有動。   巨人空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張開了頭下寬大的嘴,吃起了獵狼屍體。   「……」   真是幸虧不是衝著波里斯,此刻的波里斯想要以最小的動作離開此地。但不分骨頭和毛皮的巨人

開了

眼。   「!」   沒有猶豫的空隙,巨人的巨大拳頭揮了起來。   匡!   看著血和內臟翻飛的獵狼屍體,真想昏睡不醒。好不容易

開了第二個拳頭,但真是不幸,這次從反方向

又出現了與他一般的三個巨人。   這回波里斯徹底地動不了了。這些巨人眼睛雖不好,但波里斯不可能同時欺騙所有巨人的眼睛。與此同 時,天上飛起了小生物。就像獵狼血腥瞬時間傳出去似的,引來了像烏鴉一樣的鳥,它們跟獵狼一般大。   自己已經完全被包圍。四周、天上,再這樣下去,定會像獵狼一樣成了它們的食物。果然,一隻大烏鴉飛 向波里斯頭部。與此同時他的劍也向虛空滑過去。   烏鴉沒受傷飛走了,但三隻烏鴉又同時進行攻



  跟活地獄一樣,四處都是血腥、惡臭、冒著白氣的內臟、吃著屍體的巨人和尋找機會的大烏鴉,其中孤身 奮戰的波里斯不停地揮舞著劍。與多次動手的人類比,這些陌生怪物更為可怕。他害怕重新使用「冬霜劍」會喪 命。   此刻想起了艾匹比歐諾。或許會危險要我小心點?這種狀況是只有

這種天才魔法師才能對付的。

  情況越危險,手揮動的越快,劍也更加鋒利。波里斯知道,面臨死亡可以選擇的只有這些。   紫色的大氣中,烏鴉的長毛像雪一樣飄舞著。慢慢沉下去…終於巨人接近了。那支劍已砍了太多東西刃已 變遲鈍,想砍,接著放下劍 巨人堅硬的肚皮怕是妄想。能選擇的只有一種辦法。波里斯首先砍腳 向走近的巨 人 一個翻滾拿起了最後的選擇——「冬霜劍」。   涼涼的白刃被太陽光反射變成了橙色。有一次,耶夫南在夕陽下握住「冬霜劍」也是如此。他決心攻擊的 剎那,太陽被遮掩了。   「 ……」。   波里斯看見揮動厚重胳臂的巨人瞬時間變成了灰燼。比微弱的太陽還要強烈的光劃向那高處,巨人頃刻間 著火變成了木炭嘩的倒下了。   波里斯往後退幾步時,同樣的災難向著其他敵人。火球一時間散亂了烏鴉群,不一會兒他看到的是數百具

烏鴉屍體,燃燒的味道刺激著鼻子。   出現了一位陌生人。   猛的一看像隻鳥,確切地說看不清正體。在紫色和珠

色的天空中閃現,出現在別處就揮動著可怕的武

器。   剩下的巨人雖然反抗,但失去了脖子和胳臂很快就倒塌了。速度太快,波里斯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屍體 還是武器。但分明一刀切開了甲克蟲一般堅硬的巨人。   簡直無法令人相信。那壓倒一切的力量,為波里斯抹殺掉那可怕的敵人的事實,還有戰後的安全問題…。   現在逃跑是不可能的,波里斯往上看了一眼。不知正體的敵人!在虛空中…   「……」。   使勁嚥了一口唾沫,那翅膀…讓他聯想到碧翠湖的怪物,實際上全然不同。異常巨大,和鳥相似的翅膀。從 背後伸出去蓋住天空,交叉成莊嚴的四張翅膀,只是不見臉孔。   好像在走向他,實際上也是。只是一瞬間那「人」已來到波里斯的面前,收起了長長的優雅的翅膀。走近 了才看清楚,那翅膀的羽毛全是紅葡萄色。   非常神奇的是他的樣子是人。像大理石一樣冷酷的臉自身帶著光彩。從脖子到腳裹著繃帶一樣的白色布, 但又不像衣服,那白色布實際上也想煙霧一樣不斷動盪的物質。讓人懷疑那是不是也是身體的一部分。   他的臉不能用美麗或同樣的詞語形容。他與波里斯生活的人間世界有相似點,但又完全感覺不出人味。   他用管絃樂器一樣的聲音說:「'冬霜劍'的主人終於來了。」   他很奇怪自己居然能

納波裡人偶也無法理解的語言。這個 理解對方說的話。原以為這個「人」會用 卡

地方,讓人陌生得無法期待任何與自己說同樣語言的對方。   還有甚至…知道「冬霜劍」。   對方有沒有惡意,但語言無障礙首先要做的是謝禮。   「太感謝了!」   「想表示謝意?」

  波里斯雖有些猶豫但隨即說到:「當然,只要告訴我方法,可以的話我會萬分感謝。」   那時波里斯全然猜不出對方會要求什麼。所以也無法掌握表情和該說的話。   「那支劍,能給我 ?」 86、強大與罪惡   濃霧瀰漫在藍色的夜和金色的晝之間。   風把冰涼的雲霧吹到遙遠的地方。突然,周圍亮了起來,又重新暗了下來。有時波里斯感到有一種寒涼的 空氣擦臉而過,並有濕漉漉東西滴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千變萬化的世界,這是一個具有神奇色彩的世界。   周圍烏雲密

,但過了一會又晴空萬里。俯瞰下去雲彩如廣袤的田地,青紫色的雲朵呈現出千奇百怪的姿

態。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的天怎麼會這麼亮呢?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紫色、嫩綠、赤紅,這些性格鮮明的色彩 正慢慢地旋轉起來。   「您是誰?是這裡的英雄,還是這裡的神?」   嘴上雖然說著「這裡」,但波里斯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個長著翅膀的人抱著波里斯一邊飛翔一邊回 答道:   「 猜不到的。」   「那這裡是……」   「 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長著翅膀的人沒有笑,也沒有問波里斯是誰。他似乎知道波里斯是誰,非常坦然。   波里斯猜他就是艾匹比歐諾所說的引導者。所以也沒有問為什麼,只是由他而去。看著這神奇無比的世 界,波里斯的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問題,終於他忍不住又問:   「難道您連姓名都不能透露

?」

  其實波里斯連他的性別都不敢肯定。不知這個長著翅膀的物種有沒有男女區分,但波里斯覺得他更像是男 性。這個人頭髮跟娜雅特蕾依的頭髮一樣,是銀色的。   「我又沒問過 的名字。」

  他的回答冷漠但很經典。波里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了起來:   「那能否告訴我…,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在哪裡?



一樣長著銀色的頭髮。明明是跟我一起進來的,但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我很擔心她。」   「那個女孩很安全。」   波里斯根本沒有期待這個人的回答,但是聽到少女很安全,又迫不及待地問:   「她在哪裡?」   「她在旅行,和你的路程不一樣。」   突然,下面的雲彩消失了。準確地說一部分雲彩消散了。長著翅膀的人開始下降。波里斯看見下面有藍色 的凍土,也看見了黑色的青苔,再往下看是枯萎的雜草叢。陡峭的岩石山前面是起伏不大的丘陵,岩石山底部有 一個黑洞。   從空中看到處都是五彩繽紛的世界,波里斯到了地面之後,才慢慢地接受周圍的環境,但是看到赤紅色的 翅膀之後,波里斯又開始迷惑起來,那個人並不在乎波里斯,只是望著岩石山後面的淡

色的天空。

  過了好一陣,他開口道:   「我再問一遍,那個劍真的不能給我

?」

  波里斯馬上緊張起來,但非常認真地回答:   「是,其理由我剛才跟您說得很清楚。」   「……」   如果這個人硬要搶走劍,波里斯也無可奈何,但是那個人只是用憂鬱的眼神看著波里斯。所以當他再開口 說話時,波里斯覺得很陌生。   「我有兄弟姐妹,我排行老三,兄弟們無論在力量上還是在能力上都比我強百倍。我們有一個妹妹。



最小的,但我們卻把她當成我們的姐姐。對我們來說,她比誰都重要。為了她,我需要你的劍。」   聽完了他的話,波里斯覺得很奇怪,尤其是他看過這個人百站百勝的情景,不敢想像還有比他更強的人,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在這裡微不足道的敵人,在波里斯生活的世界裡就可能造成天大的災難。   「她……她為什麼需要劍呢?」

  波里斯沒想到那個人還有兄弟姐妹,有些不好意思當面拒

,便婉轉地問道。雖然波里斯很清楚不能讓

步,但他還是努力理解對方的處境。   「她和我們不一樣,她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母親讓她沉睡著。但是現在時間不多了,她很快就會醒 來,然後開始短暫的生命。這太令人

望了。比起我們這些長生不老的人

的生命就如同曇花一現。我一直尋

找讓她長生不老的方法,我終於找到了,就是那把神劍。」   波里斯目瞪口呆。   「我的劍與長生不老有什麼關係?」   「

難道不知道

?「冬霜劍」可以讓主人一直活下去。」

  波里斯做夢也沒想到「冬霜劍」還有這種神力,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人。但是通過他面無表情的面孔波 里斯無法知道什麼。他沒想到自己竟跟長生不老者對話,又感到自己多麼微不足道,過了好一會兒,波里斯才勉 強說道: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   「並不是所有的主人都能喚起這把劍的長生不老之力。像 以

這種曇花一現的生命是無法理解這一點的。所

和別人一樣,任「冬霜劍」毀滅自己的一切,讓自己成為痛苦的靈魂。我會尊重

手中,對

的選擇,也許劍在我的

更有利。我相信將瀕臨死亡的一個人,不可能控制劍的神力,這種神力掌握在弱者手中,必成為罪

惡。」   波里斯不自覺地反駁道:   「難道這種神力掌握在強者的手中,就能變成善了

?」

  四目對視,但波里斯無法抵擋對方眼裡發射出來的光芒,轉過頭。   「

不像瀕臨死亡的人,那麼確信自己。

們的勇氣可嘉,但在這裡沒有用。」

  波里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那個人把手放在額頭上,歎了口氣。這個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卻讓波里斯毛骨悚 然。   「

是神……,至少是相當於神的存在。不管是哪一個,請

原諒我的無禮。正如您所說我只是一個曇花

一現的生命,除了我自己我沒有可以相信的。我不能把'冬霜劍'交給

,也許是我對它太執著,但是與成為長生

不老的人之前你們無法預知自己的人生一樣,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那個人再一次抬頭看山頂。他的長長的翅膀開始動,向後展開。一個翅膀和他身高的兩倍一般長,可想而 知,當他展開著翅膀的時候是何等壯觀。   他的左手搖指洞穴。   「進去吧,那裡有

要找的人。」

  波里斯向那個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作為曇花一現的自己無法安 慰他的不能長生不老的妹妹。   看到波里斯不知所措,那個人簡短地說道:   「去吧。」   轉身之前,波里斯補充道:   「我叫波里斯·貞奈曼。」   當長著翅膀的人把四個翅膀全部都展開,紫色羽毛裡的銀色頭髮形成了奇怪的造型。他一邊向天空飛去, 一邊向波里斯說道:   「不管是我的妹妹,還是你,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冬霜劍'的主人 ,我叫約旦斯。」   洞穴又黑又暗。   裡面黑糊糊的一點光線都沒有,走了一會兒波里斯的手指凍得沒有了知覺。這個洞穴的牆面也許是用冰做 的。但用手撫摩冰面,似乎沒有融化的感覺。   他腳下不時碰到的石頭,從遠處傳來滴水的聲音和無法忍受的酷寒提醒他這不是在做夢。洞穴裡面沒有 風,但不知為什麼裡面卻越來越冷。   走了好一會兒,感覺空穴緩慢向下傾斜。當他順著牆面轉了一圈,回到原點以後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到了一 個特別寬敞的洞裡面。難道再也沒有其他的通道

?波里斯仔細觀察黑漆漆的洞穴。

  「東張西望就能看見什麼嗎?」   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讓波里斯嚇了一跳。說話者似乎是一個老人,但其聲音非常洪亮有力。因為已經有 了和幽靈們交談的經歷,波里斯對這些事情不再害怕了。沒有聽到那個聲音再次傳來,波里斯便大膽地問道:   「您是誰?是我要找的人

?」

  這時周圍突然亮了起來。   周圍突然充滿了白綠色的光芒,洞穴的牆面果然不出所料全都是冰。手觸摸過去,不但不融化,反而凍僵 手指。   「這麼亮還看不見我,看來不是光的問題,而是觀察力的問題。」   波里斯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發現一個奇怪的東西。透過冰層,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影子。那個輪廓 非常模糊不清,如果沒有聲音傳來,幾乎找不到。   「 覺得這是哪兒?」   被冷不丁地這麼一問,波里斯不知怎麼回答,只好

地搖了搖頭。

  「這裡是世界的盡頭,哦不,是世界開始的地方,是境界石,厚厚的冰塊。   「我是通過一口深井來到這裡的,那個世界在冰塊那面   「想知道的話,鑿開冰塊進去看看

現在站在冰面上。」

?」

。」

  笑聲傳遍了整個屋子。波里斯站在充滿綠光的冰屋中,聽著毛骨悚然的笑聲,覺得全身發冷。他沒有工夫 在這裡答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我來這裡是找一個人,是他造了'冬霜劍',就是這把我手中拿著的劍。

就是那個人

?如果是,請

一定回答我一個問題。您為什麼造這個可怕的劍,是怎麼造的?請告訴我,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我還來不及回答,

就問了那麼多問題。那我也來不及聽

問,我開始回答了。鐵匠不能向

一一說

明鍛劍的方法。如果問為什麼鍛造這個劍,那是因為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法子。所以這個劍是我的過,也是我的 功。

想知道怎麼收拾這把劍引來的災難。我只能告訴

這把'冬霜劍'不是和寒雪甲一起造的,也不都是我造

的,寒雪甲是在冬霜劍停留過的某一個世界為了對付劍的魔力而製作的。只有它倆共存,才能讓'冬霜劍'沉默。 但是寒雪甲已經沒有神力再抑制'冬霜劍'了,所以為了 自己,還是拋棄'冬雪神兵'吧。」   這真是令人驚訝的話語。原來「寒雪甲」和「冬霜劍」不是一對,而是它的剋星。這對波里斯而言是很大 的打擊。如果這是事實,波里斯就犯了天大的錯誤,是自己親手把「冬霜劍」和「寒雪甲」分開的。現在「寒雪 甲」和「冬霜劍」不能相互克制,波里斯終於品

了自己釀造的苦果。

  「難道…難道真的除了棄劍逃亡沒有別的方法嗎?」   「何只是那樣?竟然找到這裡來,實在令人寒心,既然

在這裡對我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那麼我想

請教

,為了寒雪甲我的兄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能否讓他

  「通過

的劍我可以一清二楚地知道

錯以及他們的墮落和

離苦海?」

的過去,還有被關在劍裡面的許多靈魂及他們的過去,他們的過

不掉的誘惑。但我無能為力,我只是被關在厚厚的冰層當中的老鐵匠,只能在那與世隔

絕的世界裡看著時間無情地流去,你的兄弟?纏住他的不是什麼劍或者鎧甲,而是你!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 死掉。哈哈……」   「那是唯一的方法嗎?」   波里斯並沒有笑,很真誠地反問,正在惡語傷人的鐵匠稍微停了片刻說:   「啊哈!你真的有心那麼做麼,為了兄弟可以拋棄生命?」   就在那一剎那許許多多動人心弦的場面出現在眼前,奈武普利溫、伊索蕾、還有其他的人、許許多多的喜 怒哀樂、埋在心底的珍貴的回憶,過去的四年又是誰賜給他呢?就在碧翠湖畔耶夫南本可以像波里斯那樣一個人 逃掉,如果那樣耶夫南肯定能活下來,但他不然,就在後一刻為弟弟留下了生的機會,而自己拋棄了生命。波里 斯又想起奈武普利

和伊索蕾,他們生前是波里斯最親近的人。

  從回憶中甦醒過來的波里斯毫無猶豫的回答:   「如果是那樣,我會的!」   突然冰洞像被錘子重重地擊了一下似的,開始嗡嗡巨響。波里斯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巨響繞著冰層迴響了 幾圈,鐵匠處的冰層被粉碎,出現了一個通道,那冰層的厚度有三、四米左右。   「可笑的傢伙,你的意思是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但我見多了口是心非的人,只不過都是瞬間的虛張聲 勢。所以 得證明給我看。」   沒有了迴響,那聲音彷彿就在身邊,粉碎的冰開始融化,散發出泥土潮濕的味道,味道越來越近了,通過 冰層似乎有什麼東西走過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高個子老人,他的皮膚很特別,像用冰泥塑造的泥人。和通過冰層所看到的截然不 同,老人是一個巨人,不僅個子高,身體的所有部分都比普通人大兩倍。   「讓我仔細看看 的臉。」   老人的臉凍成青灰色,找不到正常人的

馨和仁慈,是一個毛骨悚然的面相。冷酷的眼珠子根本找不到一

丁點的慈悲感,耷拉到太陽穴的眉毛結滿了霜花。

  過了片刻老人突然怒喊:   「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還沒干乳臭味的十五歲的小子,竟然為了別人捨去自己的生命?真是膽大包 天,但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對自己的吹牛負責任。你別以為因為你的年紀小我就照顧你,你看好了,你在哪 裡,看看我是誰。」   又開始響嗡嗡的巨響,波里斯想用手摀住耳朵,突然想到,這不是鐵匠鋪裡用錘子打砧子的聲音

?老人

分明說過自己是鐵匠,是他自己製作了「冬霜劍」,那麼他用的是什麼樣的火,用的是什麼樣的什麼鐵呢?那麼 製作那些東西的砧子又在哪裡呢?」   「把

帶到這裡的那個人是在他的世界裡最強大的半神,所以連他都不能強迫

的冰洞不屬於任何世界,也不屬於任何力量。從一踏進這裡的一瞬間開始 死去或者活下來,也可以讓

到我這裡來拿冰劍,我

們的生命已經屬於我,我可以讓

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我已經把無數的生命弄成那樣了。」

  不光是內容,連老人的聲音都充滿了陰森森的感覺,如果換了別人肯定魂飛魄散,波里斯也在這令人心寒 的聲音中不知不覺顫抖了身體,波里斯不知道,如果剛才自己所說的話中有半丁點的假話的話,那麼他早就被老 人的魔力壓倒。   雖然如此,他還是進退兩難,他的腳被鎖在那裡似的一點都不能動彈。波里斯強忍了恐懼,望了老人的眼 睛,他的眼珠子如同他的皮膚色也是灰色的,不僅如此,看著老人的波里斯的眼睛也變成了灰色的。   「就像您所說,如果我把生命交給你,我的兄弟真的能從痛苦中擺脫出來嗎?但請不要使用半生半死的 方法,如果確實是那樣我寧願死去。」   正在這個時候,「冬霜劍」的存在突然出現在波里斯的腦海中,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但劍的強烈的光 芒一下子淹沒了他的精神。他努力想擺脫這種感覺,但無法擺脫掉,他的眼皮在顫抖,他的視力很正常,但他 什麼都看不見。   似乎有什麼東西跟他悄悄地說話:   「

以為

的生命屬於

?」

  「你的生命已經開始屬於我。」   波里斯

大了眼睛,他知道這個聲音,在那個快成廢墟的小島上,遇見怪物之前,這個聲音曾經執拗地誘

惑過他。   「如果真的那樣,就拿起你的劍,自刎。」

  「不可能做到的。」   他瘋狂地催促他,波里斯不知不覺地抓住「冬霜劍」,拔起劍,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決心要死,還是在 為了反抗那個聲音?   這時候耳邊想起了,非常熟悉的話語。   「既然我已經選擇了你,你就不能死去。」   「不能死。」   「不能死。」   「喝了我的血,永遠活下去。」   「永遠活下去。」   「永遠活下去。」   「受洗禮者,擺脫所有的罪惡,重新得到自由。」   「擺脫所有的罪惡,重新得到自由。」   「擺脫所有的罪惡,重新得到自由。」   握在手中的「冬霜劍」開始顫抖,並不是因為他的手顫抖,波里斯好不容易

開了眼睛,前面只有一把

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白劍,沒有光芒,也沒有神氣的力量。   過了一會兒,波里斯咬了咬口唇輕輕道:   他不能放下手中的劍,就像從前在受賀托勒的暗算倒在公會堂醒來時那樣,無法再放下劍了。   「我不會成為 的奴隸。」   他扣握了劍,想起了耶夫南,那時侯因為劍太長了,所以無法刺自己,哥哥選擇了把劍插在地上,用身子 投向劍的方法。但「冬霜劍」沒有劍柄,只是用布條纏起來的,所以可以握離刀鋒很近的地方。   劍刃越來越靠近身體,突然有一種感覺湧上心頭,同時他上身開始顫抖,也許「冬霜劍」在暗示什麼,也 許自己在害怕,頭腦中所有的記憶和判斷都慢慢地開始消失,只剩下白紙一般的意識,但他的意志仍然促使他採 取行動。

  當!當!當!   是鐵和鐵在

撞的聲音,它吞沒了所有的聲音。彷彿巨大的錘子無情地粉碎了他的意識,彷彿大地成了砧

子,閃電成了錘子,風成了風箱,地獄之火燃燒了鐵棒,那鐵棒粉碎了混亂的世界和命運。   波里斯看見火爐在冰層中燃燒。一開始朦朦朧朧得像幻覺,但越來越清晰,很燙手,砧子上面有奇怪的白 色鐵塊,又不像是鐵,它竟然在千錘百煉當中仍然保持原樣。   「這就是

的劍,一直誘惑

的劍,被稱之為'邪惡的白蛇'或'血獸',我千心萬苦好不容易征服了它,並

錘煉了一百年,才弄成一把劍,只留下了十分之一的破壞力之後封印,就像 界仍然不容它,這就是

所知,它雖然被封印,但所有的世

的劍。」

  波里斯看見白色的鐵塊一下子穿過歲月慢慢變成了一把劍。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熟悉的劍刃和劍柄,還有和 它相配的劍鞘竟然是主宰災難的罪魁禍首,它曾是多麼的高貴的啊。   「沒人知道'白蛇'的秘密,包括主宰世界的現存者和超越者,還包括我自己。這多麼可怕

!它也許可能

是造物主的大敵人或是他的兒子。」   波里斯好不容易振作了精神,抬頭問:   「

說它是邪惡的化身,怎會是造物主的兒子

?」

  「說它邪惡或者說它是災難的根源,這都是不能戰勝劍的力量,自己墮落掉的人所編造的理由,它以前是 白蛇之身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直接破壞或毀滅過世界,那些畏懼它和貪婪的人,自行墮落之後,為了逃避自己的 責任,埋怨是它促使了他們那麼做,我不懂白蛇的意志和它存在的意義,存在這種奇怪的超越性力量,可能是造 物主為了顯示自己的絕對意志而留在世上的缺點,所以也能稱之驗證造物主意志的兒子。」   波里斯再也聽不見錘子和砧子聲音,他的神志已完全清晰,耳邊迴響的聲音也消失了,但可怕的事實正在 一個個被

曉,波里斯突然想到這可怕的鐵匠是否在考驗自己,用聲音引導波里斯陷進迷茫的世界,又在最後時

刻把它破碎,通過這種方式指引他。   「既然把力大無比的白蛇變成一把劍再封印,難道就不可能再把它破壞掉或馴服掉

?」

  老人低頭看波里斯,他的大眼睛彷彿像審判者一樣仔細的觀察波里斯。   「你知道我為什麼千辛萬苦把你帶到這裡來?為了把你帶到這裡,我精心做了許許多多的安排,我把它 煉成一把劍之後,這一千多年它一直很

順,但到了

的手中之後,他的本性

劍而出,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你也無法否認它的外型很像白蛇,我認為你有超凡的能力甦醒了它的本性,或者你可能變成這把劍的意志執行

者。而你卻是乳臭未乾的十五歲的小子,到底是為什麼,你到底有什麼力量?」   波里斯只能這樣說: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任何力量,我真的不知道。」   老人似乎有點惱火,咂了咂舌頭,冷冷道:   「剛才呼喚

的不是這把劍,而是被它吸收的許多幽靈,因為它們被關在狹窄的地方,所以比自由游動的

幽靈更瘋狂,它們想通過殺生和破壞來發洩仇恨,而就在他們身邊的 一樣失去靈魂,奸詐無比的它們輕而易舉地看透 傷害自己,那麼

是最好的獵物,它們熱切希望

的心思,並用巧妙的語言誘惑

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或許白蛇看

這麼無知,讓



像它們

竟然愚蠢地聽它們之言

成為他的化身?」

  「……。」   那種感覺奇妙得很,波里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超凡的力量,他想如果真的存在那種力量,為什麼很早以 前,沒有發揮出來

?在他需要

助的時候那種力量在哪裡,這種有而又不能用的力量有什麼用



  年小的波里斯對陌生的東西毫無期待,反而習慣於像歷盡風霜的老人幾乎否認所有的存在。雖然身體和心 靈都處於正生長的階段,但他本能地否認自己的生長和命運的時來運轉。對他來說痛苦就是痛苦,它不會成為未 來發展的跳板或準備。   「生活在過去的傢

,也沒有未來,引導人類的是未來,

知道是誰在引導

的現在

?」

  鐵匠老人的語氣比剛開始見面變得親切了些,但波里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覺察到。看波里斯不回答 老人再一次地問:   「

解決完

兄弟的事情之後想幹什麼?」

  波里斯有些慌張。   「

不是說想救我的哥哥,我必須獻出生命

?」

  「那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法,我沒說是唯一的,你回答我,現在你也不用為你的老師之事和你的小姐之 事操心,也對生存產生了自信,那解決

哥哥的痛苦之後,

的人生的目的何在?」

  波里斯吃驚地看老人,老人對波里斯的過去一清二楚。   「也許…我不再節外生枝,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對不起,我不能給您比這個更好的答案,我本來就是一個 很微不足道的存在,所以對餘生也沒什麼很大的期望。」

  「原來如此。」   老人抬頭歎息道:   「都是因為你這種想法,才擋住了魔劍的力量,我開始明白了,但就僅僅是因為這樣嗎?」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冰洞似乎響應老人的沉默也鴉雀無聲,波里斯感到無比的寒冷,這種寒冷穿透他的心 靈。   但老人重新開口說話時,波里斯突然感到洞內充滿了出其不意的氣氛。   「沒有希望的人就不會有發展,但

在這種思想中如此生長,特別是

的劍術已經到別人練了幾十年都

無法達到的境界,難道你還不明白,不管你有沒有正規地受過老師的指導,但你的劍術進步得如此快,那只有 一個原因,毫無疑問都是因為魔劍的力量。」   儘管早就有所心理準備,但這還是很殘酷的結論,難道波里斯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難道 所吸引,

認為重逢殺害

就不覺得奇怪

問魔劍滿足了

哥哥的怪物純屬偶然?魔劍可以穿梭好幾個世界,別的世界的怪物被它的力量

?難道

的要求,因為



不知道同一個怪物出現在

面前是因為

的心在

望復仇

?毫無疑

的生死與白蛇的意志毫不相干。」

  波里斯顫抖了嘴唇,他完全陷進了困境當中。他沒有制止「冬霜劍」的力量,如果他的實力是靠魔劍而來 的,他和幻覺中所見到的許許多多破滅掉的英雄有什麼不同呢?   如果是那樣,是否可以拋棄魔劍?生命都可以拋棄,何況是……」   但是……   「明白了

?可不可以把劍留下?」

  老人似乎看透了波里斯的心,突然他想起了,平如鏡的泉水和掉在泉水中的一滴水、泛起的水紋,泉水泛 起了無數的水紋,水紋平息之後出現的是什麼影像?那就是安靜的生活,他多麼

望安靜的生活,但是他不能違

背誓言。   「不!不可以!」   不是波里斯自己說話,而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志在說話,說完了之後波里斯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答 的是什麼,面無表情的看著老人。老人再次問道:

  「說明理由吧。」   「我還沒完全嘗試過我的可能性,我還沒看到結果。」   「失敗就是答案,連許多英雄都無法做到的,何況是你?結果是同樣的,只不過是另外一個靈魂被破滅而 已。」   波里斯慢慢地搖頭,但回答得很清楚。   「那只是你所見的,而我看不見。」   從很遠的地方再一次傳來了錘打的聲音,當,當,當……,老人在說話:   「就像

所看到的,魔劍帶來的悲劇,如何輸給誘惑,又如何向憤怒下跪,他們不僅毀滅了世界,還毀滅

了自己的人生。罪惡有很多根源,有的人輸給了懦弱的自己,有的人輸給了自己擁有的微不足道的東西,罪惡中 最厲害無比的是不容失敗的、強大無比的、至高無上的力量才能得到的罪惡。強大本是一種罪惡,強大才犯下罪 惡,許多赴湯蹈火,勇往直前的英雄到了晚年都沒過上安逸的生活,是因為他們的力量根本不是世界的對手,所 以他們悲慘或孤獨的死去,如果他們再一次取勝結果又會怎樣呢?那就是彌天大罪,那種彌天大罪將主宰世 界!」   這一剎那波里斯重新看到了曾經破滅的歷史,英雄的結局,有人想在沒有文明的土地上建國,有人想從無 惡不作的霸王手中拯救自己的民族,有一小

子想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因自己的過錯而死去的戀人的生命,有一少

女明白了自己深愛的父母兄弟原來是殺害自己家族的仇人,有一公主想守護危在旦夕的國土,有人因未能殺掉殺 害妻兒的仇人死不瞑目……   「他們都不知道只有'無慾人'才能脫離罪惡。」 87、無慾人   「無慾人」,波里斯猛然想起這是攝政王曾在幽靈谷所說的唯一的辦法。   「

想一想自己有多少願望。雖說只想讓兄弟安息,但如果有可能復活的話,還是會希望他能回到身邊……

如果希望能和戀人重逢,只要把那些阻礙你們的人盡數殺死,不就可以了嗎?它的力量足以挽回你所經歷過的 一切不幸。人類的慾望使他們短視。他們永遠也無法預見眼前認為正確的做法對將來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否認深埋在

內心深處的這些願望

走向死亡。」   波里斯忍不住說道:



?'無慾人',有生命的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強大的力量必然要使血肉之軀

  「那麼誰能駕御這把劍?是幽靈

?我曾經遇到過很多幽靈,甚至遇到了一位已有千歲高齡的魔法師。他

們都對這世界毀滅與否無動於衷。那該怎麼辦呢?正如您所說,既然不能依靠那些活著的人,這把劍就只好由您 親自保管或者毀掉了!」   「……」   「我說過,要殺要

悉聽尊便。雖然我也怕死,但是

我就管不了了。假如可以不用生命來換取兄弟的安息,我

對不會逃避兄弟的債。至於找駕御這把劍的人,

不會放棄這把劍。就算如您預言的那樣,我將會被封

入這把劍!」   雙方陷入沉默。波里斯的心在狂跳,冰冷的空氣打在他燒紅的臉上。生與死,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他們 似乎已沉入到遙遠的大海深處。只有眼前的對話才具有意義。   終於,老人打破了沉默。   「好吧,那就做一個'不死鳥'吧。」   波里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剛才說什麼?」   「 要成為'不死鳥'.如果你願意永生,想用那把劍永遠地戰鬥下去,就如你所願吧。我要賦予你不死的 生命。」   鐵匠老人轉身走向冰洞深處。突然,破碎的冰塊全都飛到空中,瞬間形成了數十個冰柱。老人走入其中, 他的雙腳與冰面結合在一起,彷彿溶洞裡的石筍在移動。   冰柱群的盡頭有一個古銅色的巨大的鐵砧。沒有鐵錘,也沒有火。老人站在鐵砧前,雙手合十舉過頭頂, 開始虔誠地禱告。   鐵砧上燃起了綠色火焰。它就像以驚人的速度生長的植物一般,眨眼間竄向洞頂。波里斯伸出手,急切地 喊道:   「不,不要!」   他剛向前邁出一步,從周圍的冰上放出奇異而耀眼的光芒。他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要再前進一步比 登天還難。雖然鐵砧被包圍在冰的世界裡,但裡面的溫度卻高得難以想像。   波里斯恍然大悟,這裡就用冰築成的火屋。

  「 說什麼?」   波里斯強抑著狂亂的心跳,用低沉的聲音明確地說道:   「我,我……不能成為不死之身。」   「為什麼?」   鐵砧上的綠色火焰逐漸變小,進而熄滅了。為了掩飾這完全出乎意料的驚訝,老人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 下。他用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可怕的聲音再次問道:   「不要?難道 不願意?」   「對,我不願意。」   「難道

不想要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永生?確定

?」

  波里斯沉默了,他在尋找適當的理由。為什麼,只為生存而歷盡了千辛萬苦,經歷了多少次殊死的搏鬥才 走到今天,到底為什麼要拒絕這不死的生命呢?   他想起了約旦斯的姐姐。她需要不死的生命,約旦斯為滿足她的願望,向波里斯借劍。他說,這把劍可 以揭示不死之迷。   「我想……聽聽

的理由。至今沒有一個生命拒

過永生,只有

例外。我只是覺得很好奇。」

  「我……」   波里斯的腦海裡浮現出艾匹比歐諾的聲音。   「愛也不能逃避歲月的沖刷。它會被稀釋、被磨損……失去色彩……以至於你自己都覺得那不是自己親身經 歷的,而似乎是在哪一本書上看到的。」   「過於漫長的生命會讓人失去愛……。假如失去了它,那我也將失去存在著的證據。」   艾匹比歐諾曾用生命愛著艾波珍

絲,現在卻早已經淡忘。可見,也無法保證波里斯不會忘記伊索蕾。到

那時,過去和她的記憶……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那麼,奈武普利

?和他在一起時的幸福回憶會越來越淡,最後只留下一點痕跡。他不想在在幾百年

之後,自己只能悲哀地記起他們在自己的生命裡留下的那一點點痕跡。

  還有耶夫南……假如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波里斯。耶夫南用鮮血使他獲得了重生。無論是幸福還是不 幸,那都是用耶夫南的生命換來的。忘記他……   那他就不再是波里斯了。   「 真 。要成為'冬霜劍'的主人,你就要心如鐵石,而且要比這把劍還要鋒利。但是你卻在迷戀相反的 東西。難道你認為用愛情、負罪感和責任心能駕御'冬霜劍' ? 所說的'愛'將是使你陷入巨大誘惑的罪魁禍 首。」   波里斯點點頭。他的眼裡透出一股寒氣。   「我認識一個'無慾人'.早在一千年以前,他的生命就應該終結,但是因為命運的作弄,得到了不死之 身。國家滅亡、戀人已死。在破敗的廢墟中,他與一群瘋狂的幽靈為伍,找不到人和他交流。任何努力都無法把 他帶到死神的身邊,現在他只剩下一個軀殼。他是生,還是死?沒有愛情,沒有憤怒,更沒有尊嚴,留下來的只 有對過去的一點'記憶'.他有生命,但隨著失去最後那一點'記憶',也將失去生命的意義。雖然他的軀體可以永 生,但他的心卻早已死去,他不過是個行屍走肉……這與木偶有什麼區別呢?」   停頓了一下,波里斯微笑道:   「您所說的'無慾人'就是這樣

?對,您說的對。以前也有人告訴我,作為一個有生命的人,是很難成

為'無慾人'的。我認為這並不只是難,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您給我這把劍是想要把我變成'不死的木偶' ?」   洞裡突然響起了如雷般的笑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洞裡的一切都隨之震顫。笑聲中沒有憤怒,反而充滿了歡樂。   「

真是一個特別的傢

。這也是只有

們人類才會有的智慧吧。木偶?沒錯,是木偶。很久以前,

我就覺得只有那些沒有理性的'木偶'才能駕御這把劍。但也不是沒有問題。假如真有這樣的'木偶',就不能讓他 和其他任何有生命的人見面,也只好把他關在人類無法達到的洞窟裡!啊哈哈哈……」   老人從鐵砧後走出來,回到波里斯面前。周圍的寒氣更盛了。   「既聰明又愚蠢的人類,

知道

剛才不僅說出了'冬霜劍'的奧秘,更說出了

  「什麼?」   鐵匠老人伸出冰手撫摩著波里斯的頭。頓時他的頭髮都結成了冰條。

生命的真諦?」

  「

的兄弟耶夫南要求

一定要活著。四年以來,在不知不覺中,

完全只是為了實現他的願望而活

著。經受住一次又一次的考驗,最終不就獲得了永生了嗎?雖然你知道你不是,但你卻在不自覺地誤將自己當 成了一個'不死鳥',也壓抑了所有自己的願望。」   波里斯反問道:   「我壓抑了自己的願望?」   「

為什麼沒有報仇?不就是為了遵守兄弟的遺言

自己的過去

?猶豫壓抑了

的慾望。為什麼拒

?要麼懲罰叔叔,要麼原諒叔叔,不是都可以洗清

了所愛的少女?生命越短暫,就越應該寸土必爭、及時行

樂,而你卻為了另一個人放棄了她。你們人類是慾望的化身,所以只為明天而活著。」   波里斯感覺到震撼。很久以前,奈武普利

在*???*城也說過同樣的話。

  老人的臉已經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可怕,反而帶著一種神秘的慈藹。彷彿一個爺爺在看著自己的孫兒。   「假如就此下去,將會失去所有的願望。但是,由於人類無法永遠拋棄自己的願望,所以也不能永遠地鎖 上自己的心靈。打開吧!打開你的心靈之窗,找回你的願望,並實現它!要充分釋放你的慾望!」   「……」   忽然,波里斯感到臉上有兩行熱流。沒有任何感動,只有淚水。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但它消失的一剎那,似乎也

得了這一路的艱辛。「一定要活

著」這句話給他帶來的壓力,曾經追求的「永恆的生命」……它們的本質是相同的。現在他不再受它們的約束了。   這是一種新生。   曾在奈武普利 說,生命的價   「 結。

的懷裡流過的

是苦澀的,但今天的

水卻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正如奈武普利



不在於它的長短。他說道:

在使

的生命變得貧乏。

還不

為什麼還執著地把自己生命的價

堅強!既然已經承認隨著生命的結束,他的一切也都隨之了

與他們聯繫在一起?

活。就算不能,那為了他們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只要

應該徹底完結這一切,勇敢地開始自己的新生

不能獲得永生,就要提高

生命的密度和價

,來補償

他們所失去的。」   要聽從他唯一的老師——奈武普利

最初的忠告,無論長與短,「無時無刻都為了明天」而活著。既然已經

拒絕了永生,就沒有任何理由在有限的生命裡不去追求自己最大的幸福。

  「雖然不能完全領會……」   他微笑著繼續說道:   「我會努力的。今後要由自己來掌握自己生命的方向。無論是復仇,還是選擇和放棄一個人,都要由我自 己的意志來決定。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但從今以後的生活會很精彩。」   「呵呵,活了這麼多年,真沒料到要給

當一回人生顧問。好吧。我給

重新打造'冬霜劍'.今後 要按

照你自己的方式來駕御它。」   「我……還能帶走它 ?」   這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我之所以把

引到這裡來,並不都是因為'冬霜劍'的封印被打破了。如果只為了取回劍,借其他人的手

也可以辦到。我更想見到的是你本人。不同世界的無數英雄都被這把劍引入了邪路。不能理解的是, 什 你為麼 還能保持清醒的意識。

也說過,

並不具備什麼特別的能力。我也並不認為

比那些英雄們還要強,但是

身上肯定有一種他們所不具備的什麼東西。或許就是為了不失去所愛的人而拒絕永生的那種偏執。只要你是一 個有見識的人,就會想要利用永生以及這把劍所具有的巨大的力量來實現豐功偉業。然而,你想要的只有你個 人而已。」   突然,神劍從波里斯的手中騰空而起,飛到那座古銅色鐵砧上。青色火焰包圍了劍刃。   「我相信 。無論是'木偶',還是盛名遠揚的英雄,都因為無法抵禦這把劍的魔力而成為失去理性的怪物。 在很早以前,這把劍的封印已破,露出了白蛇的本性,但 都是'冬霜劍'給予

卻守住了自己。

的,而事實並非如此。一開始,它的確

量,並且這種力量增長十分迅速。很快



認為

目前所擁有的所有功力

增長功力,但與此同時

獲得了新的力

助 駕御這把劍。這種近乎魔 就會感覺到。今後,這一新的力量將 幫

法的力量是這幾千年來無數人通過磨練所凝聚起來的。」   波里斯猛然想到,這是不是在傳授他劍術?   「我要重新鍛造這把劍,但是會不再給它加任何封印。」   「冬霜劍」在鐵砧上燃燒了起來,而且逐漸恢復了原來熟悉的模樣。   「劍隨意動。即使我給它加上任何封印,你作為劍的主人,都能輕易打破。你要相信你自己,而且要慎 重地對待你的願望。假如有一天你再也無法控制你自己的慾望,封印將被打破,神劍裡蘊藏著的毀滅性的巨大 能量將會暴發。到那時,即使是神,也很難再駕御它……。

要時刻銘記,

手上握著的是一個惡魔。」

  波里斯本能地跪倒在老人的面前,對他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謝。他明白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具有什麼超凡的 能力。或許這也是無奈的選擇。他在尋找駕御神劍的途中,找回了心靈的自由。這次可以毫無顧慮地選擇一場戰 鬥。   「在這裡,你必須要做出抉擇。是關於你兄弟的。還在希望他永遠的安息嗎?你兄弟對你的執著就棲 息在「寒雪甲」裡。它蘊藏著一種可以吸收靈魂的力量,這也是它具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的原因。但是鎧甲不過 是神劍的附屬物。在我重造「冬霜劍」的過程中,鎧甲裡蘊藏的力量將消失,而這會破壞鎧甲,使你兄弟的靈魂 失去棲息地。雖然現在

兄弟的靈魂具有可怕的殺傷力,而一旦離開鎧甲,就和其他平凡的靈魂一樣,再過二、

三年之後,將永遠安息。」   老人停頓了以下,接著說道:   「你會徹底失去再次與兄弟想見的機會。還要繼續嗎?」   「……」   讓耶夫南安息和再次與他想見,這兩個都是他最大的願望。波里斯咬緊嘴唇,臉上浮現出了慘然的微笑。   「與其讓他的靈魂四處遊蕩,還不如讓他安息……」   說完,波里斯垂下了頭。   一切都重新開始了。重新回到他手中的神劍,依然高貴而冰冷,和當年從耶夫南手中接過來時一樣美麗。   最後,波里斯小心翼翼地問起老人的尊諱。老人搖了搖頭,答道:   「我沒有姓名。都叫我'冰雪鐵匠'.」   「冰雪鐵匠」向鏡面般光滑的冰牆一揮手,瞬間出現了一條通道。再次向老人表示感謝之後,波里斯走入 了遙無盡頭的通道。 8 8、和平   包圍通道的冰慢慢融化,開始露出了一些泥土。走到通道的盡頭,波里斯隨手摸到類似門把的東西,擰開 並走出了通道,波里斯已經站在燦爛耀眼的太陽底下。   參天而立的是以許多螺旋型的白色石拱橋。橋上掛滿了樹葉狀的裝飾品,原來波里斯又回到了卡納波裡的 首都-亞勒卡迪亞。

  但波里斯不能確定這裡是亞勒

迪亞的什麼地方。和艾匹比歐諾一起看過的那些熟悉的建築物全部無影無

蹤,理所當然,「老人井」也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的。   波里斯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走出來的那扇門,那是一扇幾乎要被埋起來,沒人會注意的一棟快成廢墟的建築 物的門。走過去再摸了一下,真是荒唐,竟然是個已經因壞掉而被丟棄的門。波里斯將那扇門抬起來,荒唐得笑 出聲來。不要說想通過原路返回,連離開這裡的路都找不著,這扇門根本就是一個和許許多多的碎石一起丟棄在 一邊的殘骸罷了。   波里斯走出廢墟,到了馬路上。   雖然根本沒有期待艾匹比歐諾會在那裡等他,但還是無法抹去內心一角的失落感。她真的再也不會出現了 嗎?離開她之後好像就過了一天,如果這裡的時間沒有改變的話,那麼艾匹比歐諾或許還沒離開亞勒卡迪亞。   雖然一起旅行的時間很短,但是波里斯十分懷念他那爽朗的說話聲和頗有見解的想法。   「 終於回來 ?」   波里斯驚訝地抬起頭,不一會兒就大聲笑起來。拱橋的橋欄上面坐著一個熟悉的面孔,是扎辮子的一個少 女。一條腿

拉在破碎的欄杆之間,另外一條腿彎曲,膝蓋靠前胸,似乎觀察波里斯有很長時間。

  「 在那裡多長時間了?」   「很長時間。」   「為什麼沒叫我?」   不知是因為終於結束了疲勞的旅行,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波里斯感到格外的親切,因此說話聲也自然而然 地變得親熱無比。而娜雅特蕾依仍然以冷漠的聲音回答。   「

是不是在找艾匹比歐諾?」

  波里斯有點緊張,因為有時候娜雅特蕾依可以猜透別人的心。   「我…是在找他,也在找



去了哪裡了?我在那個鬼地方等

好長時間了!」

  正在這時候波里斯看見娜雅特蕾依背後的拱橋上有一隻奇怪的動物慢慢地爬起來。波里斯正要提醒娜雅特 蕾依,卻發現她用手輕輕地撫摸那個動物。原來那是一隻比貓大一點,有點像小老虎的動物,看上去並沒有危 險性。

  可能是因為陽光照耀的原因它的毛髮出金黃色的光。   「我也一直在找 。」   娜雅特蕾依將耷拉下來的腿提上去,輕輕地從橋欄上跳下來。拱橋有五米高,但是娜雅特蕾依是毫不猶豫 地跳下來。那只不明老虎還是貓的動物也跟著跳下來,不慌不忙地跟在娜雅特蕾依的身後。   「看來

交了個新的朋友。」

  「是。」   「走吧!」   就如艾匹比歐諾所說,找到東南方向的廣場並不難。與其說是廣場,那裡更像是很久以前被人精心打理過 的庭院。中央有一個乾涸了的噴水池,以噴水池為中心放射形地設計幾條小路。兩條小路之間用石頭圍繞著,可 想而知那裡曾經是花壇。顯而易見很長時間沒種植植物了。   與在克裡格見過的支架相同的支架高高立在廣場的入口處。兩個人繼續走進裡面。走過花壇之間的小路, 走近噴水池時,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最先是水聲。   嘩嘩…   對於長時間在火熱的地面上行走的他們兩個人來說這無比是美妙旋律。噴水池噴出來的水柱最高的有三米 多,以這個水柱為中心,有六個較矮的水柱畫著螺旋噴射出來。在這死氣沉沉的城市裡,除了娃娃之外,這是第 一個看到的可動的東西。   不止這些,雖然在耀眼的陽光下看不清楚,但是噴水池正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這顏色依次是紅、橙、 綠、紫、黃。走近噴水池一看,從凹型池底有數十條小水柱同時噴上來,形成花瓣形狀。   乾枯的花壇也開始噴水。周圍的所有花壇都充滿了白色水柱。   突然,娜雅特蕾依發出一聲驚歎。   「哇…。」   周圍的變化起得太突然,使他們驚歎不已,但這些變化實在是太美麗動人了。雖然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但 是他們知道亞勒卡迪亞也是悶熱乾燥的地方,因此,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噴水池使他們感到無比的神秘。

  波里斯目瞪口呆地望著最高的水柱,突然吐出一句:   「

說它是不是我們到了才會噴水

?」

  娜雅特蕾依回答:   「那是因為你我的身上有外界的魔法,它們可能是受那些魔法影響。」   雖然不知道是是真是假,但是波里斯並沒有否認,只顧聆聽久違的水聲。如果艾匹比歐諾看見了這個情景 該多好啊。看見自己的王國原來的美麗景象,他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但是美景不長,當他們兩個人正目

口呆地看著噴泉時,水流慢慢變細,水聲也慢慢變小,噴水池中央的

燦爛的光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看見卡納波裡唯一的魔法重新消失在眼前。   只剩下噴水池中央的部分水和濺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水滴。   「走吧。」   這次波里斯先開口說話。兩個人立刻轉身,走向曾在克裡格見過的一模一樣的銅柱。   雖然抬頭望著參天的裝飾針,但是艾匹比歐諾不在,也沒有人給他唱聖歌。波里斯也因小島上魔法碗中留 下了頭髮,不能隨便唱聖歌。   真的可以實現所有慾望 ?   「我非常想去一個地方…」   無意中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神奇的是從最高處裝飾針上流出亮晶晶的液體,並霎時間變成一面鏡子呈現在 兩個人的面前。這是一面與在克阿扎拿見過的一模一樣的鏡子。   突然,娜雅特蕾依說:   「該分手了。」   艾匹比歐諾曾經說過,分散在卡納波裡各個地方的這種鏡子原來是卡納波裡的魔法師們在緊急旅行時使 用的移動手段。通常都是從一面鏡子的那裡送到另外一面鏡子的地方,但有時候可能會送到沒有鏡子的地方。這 種可以送到沒有鏡子的地方的鏡子叫做「願望魔鏡」。「願望魔鏡」具有將人直接送到想去的地方的神奇力量, 所以以前嚴格限制使用這這種「願望魔鏡」。   當然,這裡根本沒有人看守鏡子。

  「 去哪裡?」   娜雅特蕾依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下波里斯。   「安諾瑪瑞。」   「安諾瑪瑞那麼大,

到底去哪裡?」

  「我去找姐姐。」   波里斯心想原來娜雅特蕾依還有姐姐,娜雅特蕾依輕輕舉起一隻手向魔鏡走去。瞬時,扎銀色辮子的少女 和金黃色的動物一起從波里斯的視野中消失掉。   這次輪到波里斯,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出來合適的地方。小島和故

是不能回去的。但是,他也不願意

利用天載難逢的機會去找奈武普利溫所介紹的那些雷米人。   沒有人強迫,也沒有義務去任何地方。雖然所有的地方都能去,但是沒有人歡迎波里斯去。難道真的沒有 任何地方歡迎他?   這時波里斯才想起艾匹比歐諾曾經說過,有時候魔鏡會知道

的目的地。

  魔鏡真的會知道 ?   波里斯沒想任何地方,並走近了魔鏡。他所願意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裡呢?   「快點,拿 酒來!」   「小姐,肉汁到底什麼時候能上啊,都過了半鐘頭,還沒上!」   「馬上就給您上,請稍等。」   先聽到了嘈雜的聲音,然後

開了眼睛……

  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嘈雜的酒店。好像正是進晚餐的時間。好多男士們坐在酒

旁喝

酒,雖然兩三

個服務員正忙碌地端過來一些食物和酒,但是不滿的聲音還是無處不在。大門敞開著,外面傳來馬啼聲。在通往 上一層的台階上,好幾個人在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大聲喧鬧著。   而波里斯卻獨自一個人坐在屋角的小

前。

  波里斯揉了揉眼睛,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麼具體生動的地方。而且,他記想不起這裡是哪裡,甚至不

敢肯定自己是否來過此地。雖然好像覺得有點印象,但是他在旅行時經過的旅店式酒店並不是一兩個,因此還是 沒有想起來。季節仍然是夏天,聽不到雷米式的方言……。   「您好,您需要什麼?哦,先生您是從哪裡來,怎麼渾身都是灰塵?」   波里斯察覺到女服務員的輕快的聲音是向自己說的,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披上防土的斗篷,顯得有些 驚慌。女服務員肯定已經看清楚他的臉了。   此刻再戴斗篷也有點怪異,因此,波里斯想通過點一些吃的來打發走女服務員,抬起了頭一看,波里斯又 一次吃了一驚。這個女服務生肯定是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記不起來了。   「那個… 是…?」   女服務生好像也有同感,因為女服務生死死盯著波里斯的臉,所以波里斯覺得不好意思,便急忙低下頭支 支吾吾地說出要點的東西。   「我…我要 酒。」   聽到波里斯要點

酒的聲音後,女服務生的好奇心也消失了,轉身離開。女服務生走向通往廚房的門,其

旁邊還有一扇有些眼熟的小門。正好,小門被打開,從很小的房間裡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他走進了廚 房。   「塔 亞?」   波里斯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從自己的嘴裡

出來的。女服務生急忙轉身,目

口呆地看著波里

斯。   「難道…,   塔

真是那個差一點留在傅寧叔叔的鐵匠鋪幹活兒的孩子?」

亞肯定是記不起來波里斯的名字了,波里斯自己也覺得非常可笑,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記得「塔

亞」這個名字。   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塔妮亞先驚呼起來。   「

長大了!我都不敢認出

來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好像都已經長大成人了!」

  以波里斯的性格肯定不會說出「姐姐 方…。那個時候,是塔

也漂亮了很多」這類話來,他只是以微笑代替。原來真的是那個地

亞的這個旅店親切地接待了長時間在荒野中流浪的波里斯,並且這裡是遇到培諾爾伯爵

並決定和他一起走之後,重新回來,要求向傅寧叔叔傳話的那個旅店。

  「

先坐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到那邊,等他們點完菜馬上就回來。

,對了,

吃晚飯了

?」

  雖然談不上是親密的關係,但是塔妮亞的態度非常熱情。她忙碌於客人之間,還不時地回頭向波里斯做 手勢,不要他離開那裡,再等一會兒。   波里斯收起笑容深思,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地方呢?不知不覺忘得一乾二淨的奇瓦契司,魔鏡究竟在他的心 中讀到了什麼,竟然把他送到這個地方?   這裡的時間似乎停止了…。   過了一會兒,塔

亞托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盤子裡是兩杯

酒、燒

、蒸

蛋、湯、純麥

包等。

她將食物一一放在桌子上面,拽過椅子坐在波里斯的對面問他:   「對了,那個時候

不是跟一個外國貴族離開的

?是不是從那裡回來的?」

  當時波里斯並沒說自己要當培諾爾伯爵的養子,因此,現在也不必多做解釋。波里斯點頭表示肯定。   「哦,原來如此,好像已經過了五年。對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吃晚飯嗎?其實,五年前我曾怕你吃不上 晚飯而擔心過。都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是想問'吃晚飯了嗎?',呵呵呵…,所以你不用客氣。如果盤纏富足的話也 可以付錢,不   塔

的話,那就免了。」

亞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所有的人都這麼熱情。雖然塔

亞說這波里斯長大了,但

還是把他當成幾

年前流浪的小毛孩兒。故鄉就是不一樣啊,儘管波里斯剛要喝湯,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他一下子陷入感 慨萬分的感覺中。   「

,可是

為什麼又回來了

?這裡有沒辦完的事情

  事情?當然不可能有什麼事情。現在開始應該怎麼辦

?」 ?在此處是否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波里斯突然想到自己十二歲時,也曾思考過同樣的問題。也是在這個旅店,當時波里斯結束流浪生活,開 始尋找工作,又遇到了培諾爾伯爵,經反覆思考之後放棄鐵匠鋪的工作,選擇跟伯爵離開了這裡,事實已經證明 當時選擇的道路很艱苦,回到原點難道是讓我重新選擇



  波里斯一邊喝湯,突然大笑起來。   「怎麼,有什麼事情那麼高興?」   

納波裡的魔鏡真是神奇。波里斯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回到這裡。並且相信了魔鏡的神奇力量,它可以看

透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

  「呵呵呵…,沒什麼,對了,塔   「

是說傅寧叔叔

  「是

?」

?當然了,那可是他的飯碗。」

,那太好了。

  「沒問題。可是,

亞姐姐。那個鐵匠鋪的叔叔,他還住在這裡

能告訴我去鐵匠鋪的路

?」

去那裡幹什麼?」

  回到原點重新選擇是一個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魔鏡把波里斯送回到這裡來,已經說明他已經走完那條 路,那麼,這次選擇的路會是什麼樣的



  「雖然已經有點晚了,但是…我還是想去問他是否願意再收留我。」   夏天已過,涼爽的秋天悄悄來臨。   這段時間波里斯又長了一歲。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他和平日一樣平靜地度過了生日,這樣對波里斯 來說更踏實一些。   波里斯在傅寧叔叔的鐵匠鋪干了已經有四個月了。他也開始習慣鐵匠鋪的生活。雖然比同齡人體力等各種 方面更好一些,但在炎熱的夏天在熱氣沖天的環境集中精神工作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一不小心,就會受傷。傅寧 叔叔對波里斯要求很嚴,髒活兒難活兒都讓波里斯去做,而且不管是多難的事情,不管需要多長時間,必須在當 天內做完。   但是完成之後,波里斯就可以享受到自由的時間。到了傍晚,可以和傅寧叔叔一起去附近的小溪邊洗洗髮 出臭汗味的衣服,洗洗澡。要是高興,兩個人還打打水仗,之後兩個人一起吃晚飯,雖然沒什麼山珍海味,但是 一般的家常便飯也讓他們吃的非常快樂。有時候吃完飯,兩個人還一起散散步,欣賞滿天的星星和美麗的夜景。 偶爾還會去塔

亞的旅店喝杯

酒解暑,要是



亞親自掌廚的時候,

還會特地為他們做好吃的。

  夏天很快要過去了,波里斯喜歡和傅寧叔叔以木棍代劍練習擊劍。因為這裡是奇瓦契司,很有可能有人想 暗害自己,因此波里斯必須經常練劍,但是有了傅寧叔叔這個對手之後他發現練劍更加有意思了。雖然傅寧叔叔 的年齡比波里斯大三倍,但是在劍術上還是比波里斯差,以波里斯的劍術教傅寧叔叔綽綽有餘。開始的時候他怕 傷到傅寧叔叔,很小心謹慎,而最近傅寧叔叔的劍術提高了不少,有些時候一不留神,波里斯還會被他刺一劍。   「其實我年輕的時候參加過安諾瑪瑞戰爭,雖然只是個小兵,但是我好歹也跟了好幾年 要領,也能看清誰是對手。我看

,所以明白一些

的實力非同一般。」

  大麥收割時節也快過去了。有一天他們仍然坐在外面,望著滿天的星星,傅寧叔叔突然這樣開口說話。鐵 匠舖位於一個小山丘上,晚上看星星正合適。波里斯還是老樣子,只是以微笑帶過。

  「這幾年

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在安諾瑪瑞上過劍術學校?幾年前,

還是個天真爛漫的

小毛孩兒,可現在你的變化也太大了。如果那時候不認識,而是現在剛剛認識,我們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起生 活。幾個月前塔

亞帶

過來時說

就是幾年前的那個小孩兒的時候,我還以為

去哪裡當了幾年的船夫了

。」   船夫?似乎是個非常確切的形容。因為,島嶼上的人都可以說成船夫。   看波里斯還是以微笑帶過,傅寧有點不耐煩了。   「

這小子怎麼這樣?哪像十多歲的孩子?去交交朋友吧,離十六歲還有幾天?」

  這一年也快過去了,傅寧竟然現在才想起他的生日,波里斯微笑回答:   「我已經十六歲了。」   「什麼?

這小子,自己偷偷過生日?」

  和預料中的一樣,傅寧叔叔馬上舉手打了一下波里斯。雖然傅寧叔叔的手很重,但是波里斯不覺得不愉 快,使他想起了自己和奈武普利

在一起的時光。有點澀澀的,也有點懷念,波里斯馬上搖搖頭,轉了話題。

  「叔叔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自從家人死光了之後就沒過過生日,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以前聽塔

亞說過,很久以前奇瓦契司發生過一種傳染病,傅寧一下子失去了妻子和兩個兒子,也許因此

傅寧覺得心理空虛,才參軍上戰場。   「你是不是經歷了很多不尋常的事情?那個時候你的眼神天真得不像 12 歲,而現在比十六歲還成熟。我不 會跟你刨根問底。如果你想把過去忘得一乾二淨,那就一直在這個山溝裡生活下去吧。」   「是,我也有同樣的想法。」   波里斯自己都不知道要在這裡生活幾年。有時候想永遠在這個地方隱姓埋名生活下去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這並不是逃避,而是覺得這種簡單而充實的生活,也許會慢慢淨化他那歷盡風霜之後變得麻木不仁的心靈。   有時候還後悔不應該跟伯爵走,而是留在這裡當鐵匠助手,如果是那樣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似乎也不 像是太糟。   轉眼間又迎來了新的春天,是離開島嶼後的第一個春天。

  無數次在海邊彷徨,   身上的錢所剩無幾,   我已厭倦於濕餅乾,   我的青春早已逝去。   今天來到陌生的港口,   燈火通明的角落酒家,   有誰在彈著豎琴,——   失去愛人的失落女人。   我陷入無底的空虛中,   沒有任何的期待……   到了四月左右,克瓦雷城變得非常熱鬧。因為要舉行春季狂歡節,附近的村莊都要輪流開集市。當塔 的旅店缺人手的時候,波里斯經常去幫塔妮亞做一些廚房以外的活兒,那天又傳來了那個男人唱歌的聲音。   在耀眼的女神面前,   我平生第一次顫抖著說,   為什麼讓

彈起悲傷的曲子?

  雖然只是一無所有的青春。   請

聽聽我這醜陋船員的故事,

  七個大海的寶物和金光閃閃的金幣,   大過房子的章魚故事,   雖然全部都只是 言。   只要能

安慰

什麼都可以,

  這樣的我並無任何私心……



  正在搬柴火的波里斯扭過頭偷偷笑了一下。正在唱歌的青年是南部某個港口的小商人,到這裡已經有一個 月了,遲遲不願意離開。其實波里斯早已知道,這個青年是為了討塔

亞的歡心,三天兩頭來這裡唱各種各樣的

歌。不僅是波里斯,在旅店進進出出的所有的人幾乎都猜到了。   這個青年個子很矮,臉也很黑,而他那靈活的身子和純樸眼神給人的留下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不 尋常的唱歌水平。雖然塔妮亞愛理不理的,但是好像也不討厭這個男的。前幾天還聽說,傅寧叔叔閒著沒事,試 探了一下旅店老闆的心思,好像很快就會有喜事。   「哦,拿來了?」   波里斯把柴火抱到廚房,塔

亞接過柴火的同時瞥了一下後邊。因為歌聲突然停了,想確認那個青年是否

走了,她看見波里斯在笑,便知道自己的舉動被戳穿,通紅了臉轉開話題。   「三天後集市好像有一場大拍賣會,你知道嗎?好像有幾件價值連城的古董要拍賣,從安諾瑪瑞來了好 幾個商人, 也去看 ?」   「叔叔說幹完了鋪子裡的晝間活兒就可以去。」   波里斯已經當了十個月的鐵匠助手。經常來塔妮亞的旅店或傅寧叔叔的鋪子的人幾乎都認識這個寡言而且 老實的鐵匠少年助手。   「

,那太好了。跟

同齡的那些少女都等著開集市

,不過這次因為有了

,更多的少女會急不可

待的等!」   塔妮亞向波里斯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但是波里斯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只好反問:   「有人等我?」   「你別裝蒜,就因為你老裝糊塗,所以不知道有多少少女為你而傷心,集市的時候,那些少女肯定也會 鼓起勇氣跟你這個木頭人搭幾句話的。」   「為我傷心?」   「好像還不少呢,哎!如果那些少女不願意離開,一直跟在你身後,就給每個少女一次機會。英俊的鐵 匠助手先生,只要

一甩長長的頭髮,連我這個當姐姐的都會心動

。」

  「你在笑話我,是不是?我就知道。」   這時,波里斯的頭髮已經快齊肩,平時他用一根繩子紮起來。塔妮亞不愧是已在旅店工作了好幾年的姑

娘,說話總是那麼風趣,也喜歡逗波里斯。要是別人,肯定馬上利用那個青年的話題反擊她,但是波里斯只知 道逃避這些。波里斯從後門出去的時候,塔妮亞在背後大聲笑著喊:   「所以我不是警告過

,要是不想找麻煩的話就馬上剪掉頭髮。」

  因為附近的村莊連續開集市,所以來來往往的客人特別多。波里斯幫完塔妮亞之後橫穿後院,向鐵匠鋪 走去,這時匆忙而過的一個男子看見波里斯的背影,非常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波里斯並沒有察覺到,抱著一大堆乾草進了鐵匠鋪。這位男子轉過身進了旅店,

住正好從裡面出來的一

個服務員,指著波里斯去的方向好像打聽什麼。   集市的第二天,客人越來越多。那天波里斯仍然去旅店幫塔妮亞,在那裡吃了午飯,到了下午三點才回 到鋪子。   帶著塔

亞給他的一大堆食物爬上山坡,波里斯看見有一輛豪華馬車和幾個陌生人等在鋪子前面,其中有

一位夫人身穿華麗服裝看似是主人,傅寧叔叔好像不在店舖。   「來了。



就是那個助手?我有件東西要重新鑄,

家主人去哪裡了?」

  聽完夫人的話,波里斯感到雖然這位夫人身著華麗,但不像是貴族。因為有這麼多的僕人,還非得親自動 身。   「傅寧叔叔好像有事情出去了。

要鑄什麼

?」

  其中一個僕人從後面端出來一個箱子,並直接遞給了波里斯。做工非常精細的箱子裡放著昂貴的珍珠項 鏈,是由 20 多個手指般粗的黑色珍珠穿制而成。仔細一看,原來是項鏈的掛鉤掉了。其實這種活應該去找細工 匠,也許是因為細工匠現在是在外地而找不到適當的人。   「這個得等叔叔回來,才能給您答覆。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請再等一等。」   「糟糕,這怎麼才好?剛才我也是偷偷溜出來的,這個項鏈明天必須得帶。要不這樣, 鏈,等主人回來了

就給他看看。如果不能修,再給我送過來好

先拿著這條項

?我會付小費的。」

  看他們的穿著肯定是從安諾瑪瑞來的,但是他們並不像別的貴族,強迫別人服從自己,這一點很讓波里斯 喜歡。波里斯也覺得這是個比較合理的方法,因此就接受了。   「那好吧。」   夫人告訴波里斯自己留宿的旅店名稱便後離開鐵匠鋪,但是傅寧叔叔到了晚上也不見蹤影。

  那個夫人肯定認為項鏈已修好,正等著他們送過去。波里斯想去找傅寧叔叔,但又不放心把這麼貴重的東 西放在家裡,要是丟了,就算拿他的命也賠不起。   晚飯時間也早已過,波里斯終於決定把項鏈送回去。順便去塔

亞的旅店看看傅寧叔叔是否在那裡。

  波里斯走下山坡,突然覺得很是奇怪。那個夫人為什麼會如此相信他,把這麼貴重的東西交給他呢?明明 是外地人,又怎麼知道他是鋪子裡的助手?他在克瓦雷生活了 10 個月,在這 10 個月裡他非常小心謹慎,是怎麼 走漏風聲的 ?   在塔

住在克瓦雷最豪華的旅店——「紅花大

亞的旅店波里斯並沒有找到傅寧叔叔,便去旅店找夫人,

門」,那是很久以前培諾爾伯爵和蘿茲

斯住過的地方。波里斯抬頭看旅店的大門,很眼熟。

  「我來見洛麗亞尼夫人。」   旅店主人馬上讓服務生傳上去,一會兒有一個僕人下來引導波里斯上去。波里斯跟僕人上去一看,就是以 前培諾爾伯爵將昏迷不醒的波里斯帶進來過的房間。   波里斯覺得這種偶然非常有趣。也許是因為這個房間在這旅店裡最豪華,而且他們都是有錢人。   那個僕人走進房間,波里斯正要走進間房。   唰!   傳來一聲橫切空氣的聲音的同時,波里斯已拔出劍。十個月以來從來都沒有向任何人拔過此劍,但是因為 不斷訓練,對劍氣還是很敏感。波里斯準確無誤地

對方的時候,波里斯感到 住了正面而來的劍。正當要攻 擊

有些不對盡,將變成防守姿勢。   原來對方的劍沒有刀刃,只不過是練習用的劍。波里斯一看攻擊者是一個老練劍師,馬上問道:   「 為什麼襲 我?」   「我沒有惡意,請不要生氣。」   周圍的人沒有拿著武器。劍師也放下劍,向裡屋說:   「真不愧是優勝者,

的身手一點都不遜色於那些老練的勇士。」

  洛麗亞尼夫人坐在椅子上觀看波里斯,她滿臉微笑對波里斯說:   「首先因為剛才試探了

而道歉。但我並沒有惡意,請您理解我。

是上次

劍比賽(SILVERSKULL)的

冠軍波里斯吧。當時觀看過擊劍賽的一個下人在此發現了你,是他告訴我的。」   竟然還有人認出波里斯,讓他覺得有些難堪。夫人繼續說:   「我知道自己很冒昧,但是我有一個很不錯的建議,所以才會這樣。 亞尼· 爾茲,是

,首先我做自我介紹吧,我叫洛麗

爾茲商團的夫人。」

   爾茲商團?   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商團,波里斯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過一會兒波里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不是也見過 安諾瑪瑞第一商人杜門禮· 爾茲

?那麼,這位夫人是他的夫人?

  「您…有什麼事情?」   

爾茲夫人明明試探了他兩次。一個是劍術,另一個是那個價

連城的項鏈。雖然這種試探簡單又有

效,但這在波里斯的立場來說並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是擁有巨大財富和權利的人,那麼接不接受這個道歉都是無濟於事的了。而波里斯已 經愛上了安靜的生活,不想再節外生枝。   夫人滿面笑容地對波里斯說:   「我想



或者成為

了名的搗蛋鬼。我希望

的監護人。

只要隨便選擇就可以。我有和

差不多大的一個兒子,是個出

能成為他最親近的朋友,並且保護他。」

  真是做夢都沒有想過。波里斯不由自主地皺了眉毛。   「

也可以認為我在找護衛。但是,我的想法並不是這麼單純。我的兒子沒有兄弟姐妹,可能是他從小受

寵,幾乎沒有知心朋友,所以我非常擔心兒子的將來。而且,他最近又染上惡習……。所以,我想讓你成為他的好 朋友,不聽話的時候可以像老師一樣教誨他。如果是那樣我們將把 心,儘管

開口,而且 樣?」

的其他的生活也全部由我們來照料,只要 麼 怎

當成我們的親生兒子。當然錢 這個人過來即可

不用擔



  和洛麗亞尼·卡爾茲夫人的地位相比,她的語氣和態度都非常慈祥坦誠,因此,並不是像以前的培諾爾夫 人那麼讓人感到不愉快。儘管她考驗了自己,讓自己有些不愉快,但波里斯完全可以理解夫人的意思。但是,夫 人的建議從一開始就沒給他什麼考慮的餘地。   「您的厚意我非常感謝。但說實話我不願意。」   波里斯斬釘截鐵地回答,

爾茲夫人有些慌張。好像是無法理解波里斯為什麼一口拒

這麼好的建議。

  「為什麼?

有別的要求

?」

  「沒有。我只是更喜歡鐵匠鋪的生活。」   說完了這句話,波里斯就收起劍,並向前走過去將項鏈箱放在

子上。

  「雖然您一開始給我項鏈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修它,但我還是未能修好它而向您道歉。」   

爾茲夫人還沒來得及說,波里斯已經敬完禮,從房間走了出去。下台階的時候,波里斯的臉上出現了一

絲苦澀的微笑。   他想到在同一家旅店的同一個房間裡,幾年前所接受的建議和今天的建議沒什麼區別。而今天的選擇卻是 相反的。兩條不同通道的不同的選擇成了微妙的對比,深深地印在波里斯的心中。 8 9、冬夏之交   午後的集市越來越混亂,在人山人海的人流中波里斯和傅寧叔叔失散了。   波里斯毫無必要擔心自己成為一個迷兒,便若無其事地獨自欣賞熱鬧的集市。因過去見多了名貴的東西, 而且波里斯並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所以集市的東西對他來說毫無吸引力,他只關心熙熙攘攘的人群。   每個人都顯得很幸福,小孩牽著母親的手,他們天真無邪的眼睛中充滿了好奇,少女們身穿美麗的連衣 裙,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醉醺醺的兩個男子搭著肩膀蹣蹣跚跚地閒逛……,所有的面孔都是那麼地無憂無慮,雖 然那些無憂無慮的面孔後面隱藏著各自的痛苦,但這時候他們都暫時忘卻了那些痛苦,享受盡屬於自己的快樂。 波里斯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夢寐以求的悠閒而   塔

馨的生活就在眼前。

亞講得句句都是實話,雖然記不清叫什麼,但那少女已經第三次跟波里斯打招呼,波里斯有點後悔沒

有用和睦可親的態度對待少女的微笑,正如塔妮亞所說也許那少女和素不相識的人微笑需要很大的勇氣。   圓圓的月亮慢慢地升起來,照亮了熱鬧的小島,每當看見金髮女郎波里斯就不由自覺地想起那個少女,自 不待言她們的髮型都比那少女長,雖然與那少女分別已有一年多,但還清晰地記得她的模樣,一想到 21 日她將成 為 20 歲的姑娘,他有些懊悔,在波里斯無法回去的地方,少女會慢慢地長大成人,自己也慢慢地成長。   「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半天。」   傅寧叔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打斷了他的思路,就像他所預料的傅寧叔叔已經在某個地方喝了兩杯。   「快走!開始拍賣了。恐怕已經沒有好位置了。」

  波里斯本不想去看,但微醉的傅寧叔叔生拉硬

地拉波里斯去看熱鬧。拍賣剛剛開始,起初出場的都是些

不起眼的東西,一般集市拍賣的目的是給遊人觀看,所以其方式比較特別。拍賣者拿出自己東西開始拍賣,在拍 賣師的引導下大家任意喊價,自不待言最終喊價者也不能拍屁股就走,故不能輕易喊價,但其場面很熱鬧。 第四個出場的是專門收集古玩的老商,他的東西不僅起始價很高,而且都是些新鮮玩意,所以周圍自然而然地 肅靜起來,大家都聚精會神地觀看,那些看上去很富有的人接二連三地買走了那些東西,波里斯想知道

爾茲夫

人是否也來了拍賣場,他便慢慢地走進拍賣場裡面,就在此時,老商拿出新的東西,拍賣師開始大聲的喊。   「大家看,下面的東西很特別,如果是女人就必須擁有的東西。只有宮廷人士才能擁有的帶蓋的鏡子。它 鑲嵌著一個大拇指大小的藍寶石,是個絕世珍品,光一個藍寶石的價值就達一千額索(貨幣名稱),它幾乎是 新的……」   大家對那東西毫不關心,所以拍賣師的喊叫一點都不吸引觀眾,波里斯在人群中發現了卡爾茲夫人, 和五個僕人正在津津有味地觀看。   「……所以從四千額索開始起價。」   波里斯看到夫人之後反而不想被

發現,欲想離開那裡,轉身回頭的一剎那波里斯看見了白色

布上面

的拍賣品,他的臉瞬時通紅起來了。   心跳開始加速,那不是耶夫南曾隨身攜帶的母親的遺物嗎?   「四千一。」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夫人開始喊價,那個東西怎麼會在這裡?波里斯為了證實自己的眼睛擠進人群,到最前 面仔細一看毫無疑問確實是耶夫南的鏡子。   「四千一百五十額索。」   確認之後波里斯差點喪失理智,那正是母親給耶夫南留下的唯一的遺物,耶夫南睹物思人,直到臨死前為 了心愛的弟弟下狠心賣掉了此鏡子。沒錯!就是那個鏡子。   睹物傷情,悲慘的童年回憶,頓時粉碎了幾個月以來的幸福,心如刀割,波里斯的眼睛濕潤起來,他彷彿 看見死去的哥哥重新復活。   一定要找回那個鏡子,不能再讓它落到別人手中,   「四千五百。」

!!如果那樣耶夫南在九泉之下有多高興



  波里斯看著鏡子發

,價格像滾雪球一樣繼續往上漲,直到四千五百才無人再喊價,波里斯不知所措,真

想一口把它買下來,但他身無分文,只能眼

地看著。

  恐怕傅寧叔叔的身上也不會有四千額索的現金,重新收買鏡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實,當初只有三百額索價 錢賣掉的鏡子現在竟然成了如此昂貴的東西,他還懊悔當初不知道鏡子真正的價

便賣掉了它。

  越覺得不可能越感到痛苦,以為今生今世都不能再看到的東西就在眼皮底下,卻無法得到,波里斯開始恨 自己,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望過有錢。

  就在此時:   「夫人想見你。」   回頭一看是 麼都不想過問,

爾茲夫人的僕人,波里斯腦子一片空白,也不問為什麼只是搖頭,現在除了鏡子之外,他什

爾茲夫人的僕人又補充一句:

  「夫人還問

是否對被拍賣的東西有興趣。」

  波里斯還沒有反應過來,傅寧叔叔看見有個陌生人跟波里斯講話便走過來:   「怎麼了?」    爾茲夫人的僕人再三問:   「有興趣 ?」   一片空白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種可能性,波里斯有些急不可待地說:   「有興趣,夫人在那裡?」   來不及跟傅寧叔叔解釋什麼,因為鏡子的價錢已差不多升到極限,正等著拍板成交,稍後似乎是最後一個 投標者的喊價:   「四千六。」   波里斯已來到

爾茲夫人的面前,夫人天真爛漫地向他微笑:

  「

?我可以買給

想得到它

  「其代價是我跟您一起走?」

。」

  「當然。」   此刻波里斯為了得到那鏡子可以犧牲一切,失去自由算得了什麼,他依然決然地回答:   「成交。」   

爾茲夫人向拍賣師舉手示意,

一口喊出懸殊的價格:

  「六千,可以成交了 ?」   傅寧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有點不相信波里斯的話,此時他酒意全飛,躊躇了半天再三問:   「真的要走 ?」   「……,是。」   波里斯心中也有很多悔恨,雖然決定的時刻根本顧不得一切,但他捨不得丟掉十個月以來在克瓦雷的幸福 快樂生活,做夢也沒想到這種幸福這麼快就結束。   「我多麼希望

永遠陪伴著我……。」

  「我也是。」   傅寧知道波里斯為什麼做出這種決定之後表示理解,並對拿不出幾千額索的巨額款幫助他表示遺憾,波里 斯知道除非他把鐵匠鋪賣掉,否則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錢。為了得到母親唯一留下的遺物,波里斯做出這種決定傅 寧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傅寧很有風度地向他表示:   「不,上帝安排你到這裡來可能有特別的理由,一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屬於這裡,既然你要去一個更好地 方我就放心了,向夫人問好,好

?還有這裡隨時歡迎

回來。」

  卡爾茲夫人要求第二天清晨就出發,當天晚上波里斯拿出全部的家當買了一雙真絲手套,去塔妮亞那裡 和她告別,塔妮亞似乎不相信他要離開,波里斯拿出手套說:   「結婚時一定要請我喝喜酒。」   「……。」   波里斯苦笑,就像他匆匆來到這裡一樣,也匆匆離開這裡,塔妮亞似乎十分傷心連告別的話都說不出來。

  次日清晨,波里斯像五年前一樣再一次跟陌生人一起乘坐前往安諾瑪瑞的馬車。   「我告訴 吧。」   「不,我不想知道。」   明媚的春光照耀著白色的露台,地面鋪滿了青色和白色的玉石,欄杆處種植了寬葉植物,其背陰處擺放著 一張桌子,桌子周圍有五張椅子,但露台上只有一個僕人和兩個少年。   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點心,美麗的茶壺中還冒氣,但似乎一點都沒動過。   「社交聚會嫌人太多,逛街又覺得沒意思,木偶劇又說不感興趣,美味佳

也不想吃,馬戲又說不喜歡,

那你說你到底喜歡做什麼?」   「沒有特別喜歡的。」   路西安·卡爾茲不可思議的表情聳了聳肩膀,他還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把波里斯帶來,開始母親說帶來了同 齡人時他還滿懷好奇,沒想到是這樣乏味的



劍比賽中取勝的時候覺得滿瀟灑的,但作為夥伴……。

  「啊,你不是擊劍冠軍嗎?那肯定喜歡劍術。」   靠在不遠處的欄杆,觀賞外面風光的波里斯回過頭來,路西安因終於找到波里斯關心的話題感到無比興 奮:   「以前我也學過劍術,過過癮怎麼樣?」   波里斯默默地觀察路西安的表情,之後口角一動,微笑示意贊同。   「太好了!那得先準備一下,香蕉!!快去看看劍擊場收拾好了沒有?」   路西安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催促僕人,他興奮得一會兒吃點心說話被噎住,一會兒喝茶被嗆住,手忙腳 亂一陣子之後才想起要準備

劍服,便

進屋裡。波里斯看到這一切強忍住笑容,大家都離開之後,他終於忍

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四周無人,他的笑聲嚇走了樹上的幾隻鳥。   杜門禮· 爾茲的的大住宅位於安諾瑪瑞南部的一個田園。波里斯到這裡已經有五天,杜門禮· 爾茲的的 大住宅不像死氣沉沉的培諾爾城堡,它即實用又美觀,而且特別強調了時尚性,大部分房屋都是單層結構,惟獨

中央的是四層塔式結構,許多單層房屋圍著這座塔排列,彷彿像一個迷宮。   波里斯過了好長時間之後,才熟悉這座房子,而路西安的性格比這座房子還難掌握,以前他與路西安只有 兩面之交,第一次是在去雷米的雷克迪柏關門路口,其次是在

劍比賽場上。一開始覺得路西安是一個過於朝氣

蓬勃地孩子,現在才知道他的莽撞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說「超出想像」一點都不會言過其實,簡直是難以 承受,所以波里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距離,不讓自己捲進去。   但越來越覺得有意思,做為主人路西安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命令波里斯服從自己,但路西安不但不知道 使用強迫手段,反而像對待客人一樣為了讓波里斯感到快樂絞盡腦汁,而從前波里斯和蘭吉艾的關係恰恰相反。   就算不是這種方式相遇也是人們通常對身份相反者有一種戒備心理,而他不然,就像不懂事的淘氣鬼冒冒 失失。   說天真爛漫,有些言過其實。   說言過其實並不是貶義,和別的貴族家族的獨生子相比他的言語行動有些名不副實,想到這裡波里斯搖了 搖頭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為什麼對他如此關心呢?   「

哈,找到了,

看這就是 Rapier,好長時間沒玩過它了。」

  路西安身穿劍擊服,手拿細而長的劍,和波里斯的劍相比這種劍顯得十分幼稚,而波里斯二話不說跟路西 安一起去 劍房。   穿過好幾個過道和房子之後才到達莊園南側的

劍房。

劍房沒有天棚,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劍。

波里斯在其中選了與路西安的差不多的劍。   「咦?怎不用 自己的?」   「這才適合 的劍。」   幸虧波里斯挑的是一把比較鈍的劍,路西安似乎好長時間沒練過,動作很生疏,接二連三地出失誤,好幾 次波里斯的劍輕輕地

中路西安的胳膊,但沒傷著他。

  「哈,其實以前我的劍術挺不錯的,不行,我得重新學劍術。香蕉!

跟父親說邀請劍術老師。」

  香蕉一邊打著哈欠說:   「老爺不會相信的,少爺

反覆變卦,總是有始無終,已經換了幾個老師,連我都不信

  要是換了別人家的少爺肯定大發雷霆,而路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的話了。」

  「也是……不能再淺嘗輒止,香蕉,我口渴了我要喝水!」   「是,少爺。」   路西安看著香蕉消失在走廊,收起劍一本正經地問:   「

是從哪裡學來了這麼棒的劍法?不會是一開始就這麼棒吧?幾時開始學的?」

  波里斯知道路西安提出一連串問題時,沒必要一一回答。   「一開始人人都需要老師。」   「那 可不可以教我?」   波里斯搖頭,路西安很失望地問:   「為什麼?」   「

肯定不會聽從我的話。」

  「如果聽從你會教我嗎?」   波里斯面無表情的模仿了僕人的話:   「不相信。」   「什麼?你來這才幾天就開始不相信我?父母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香蕉那小子不相信我,我也可以理 解,因為他們都習以為常了,連你也不相信我?豈有此理……。」   波里斯只好無可奈何地聽,路西安深思片刻,突然大聲地喊:   「好!我發誓要聽從

的話,難分勝負才有意思嘛,我的劍術遠遠不及

,多沒意思?以什麼發誓

……寫誓言狀怎麼樣?」



  平時聽慣了父親說「委任狀」、「任命狀」、「起訴狀」等詞彙的路西安此刻緊急製造了一個「誓言 狀」,說完了自己也覺得很荒唐,波里斯見狀開口:   「沒必要寫什麼誓言狀,但承諾每天練一小時,違背諾言的那一天

要對我以兄相稱,以兄相待。」

  路西安一聽每天練一小時就有些猶豫不決,但顧前不顧後的他滿不在乎的道:

  「好!」   「……。」   波里斯默默地看比他矮一個頭的路西安,路西安頑皮地皺了皺金色的眉毛,他抬頭注意波里斯的表情,過 一會兒波里斯問:   「為什麼?」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路西安看到波里斯的嚴肅的表情,在他的面前用手上下晃了幾下,試圖讓他高興起來,但波里斯仍然面無 表情:   「也不是特別喜歡,不顧一切地一定要學劍術的理由是什麼?」   路西安用理所當然的表情反問:   「

不是除了劍術覺得什麼都沒意思



  莫名其妙的感覺悠然而生,違背自己的意願,最終還是教路西安劍術。波里斯從來沒想到過自己要教誨別 人,事前他決心到這裡之後只做自己分內的事情,不親近任何人,安諾瑪瑞的第一次不愉快的回憶使他厭煩悠閒 自在的安諾瑪瑞人。   而且路西安是一個典型的冒失鬼,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答應這個

要教他劍術,獨自一個人的時候

他反覆後悔自己太輕易地答應了路西安。   這時波里斯就像奈武普利

在培諾爾住宅決定教他劍術之後一樣苦惱地度過了幾天。起初路西安很聽話,

興致勃勃的練劍,但過了半個月之後他終於露出了本性:   「今天有非去不可的地方,只有今天,下不為例,好嗎?我今天一整天叫你大哥,大哥您就答應了吧!」   「……。」   完全超出了他的判斷,作為貴族少爺路西安根本沒有所謂的自尊心,以兄相稱這招對他毫無作用,對著隨 口大叫大哥的路西安,波里斯無話可說。路西安命令香蕉去馬棚牽兩隻馬過來。   照看馬棚的僕人猶豫不決地問:   「您又去哪裡……出遠門 ?」

  「不,只是隨便轉一轉。」   「是兜風 ?」   路西安的馬顯而易見是被精心飼養起來的,棕色的毛潤有光,他還特地為「哥哥」準備了黑色的好馬,他 們不顧僕人的憂慮的眼光出發了。   「去哪裡?」   「

,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可以到達另一個城市。」

  波里斯第一次看見路西安說謊,路西安聳了聳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   「也許可以去更遠的地方。」   一小時之後他們到了一個叫阿毛其阿的小鎮。這裡因每個月舉行一次出售帕諾雜列山脈特產的珍貴藥材的 集市,所以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特別是這裡以能

地購買製造魔法藥物的珍貴藥材而出名,那是因 輕而易 舉為



有名的尼雅弗魔法學校在離阿毛其阿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製藥所。   路西安熟悉地穿過了好幾個路口,到了一家雜貨店,他看了波里斯的臉色之後,開門而進,裡面坐著好幾 個小伙子,他們見路西安進來非常高興。   「

,路西安少爺來了,還帶了朋友!」

  他們都脅肩諂笑,恭維著路西安,而波里斯覺得他們都是些不逞之徒,波里斯發現這家雜貨店櫃檯擺的大 部分都不是日常所及的用品,而是奇形怪狀的古董,雜貨店陰暗狹窄,散發出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   路西安撲哧笑了一下說:   「不是朋友,是'哥哥',不用擔心他只是過來觀看,快走!沒時間磨   小

。」

子們聽了路西安的話之後,都用很詫異的眼光看波里斯,但很快帶著他們倆打開雜貨店的後門,十分

熟悉地穿過幾個小巷,到了一家很大的住宅,打開門進去。   裡面擺放著十幾個

子,是一個寬敞而高雅的大廳,很多人圍著

戶,只點了好幾個煤油燈,波里斯看了身邊的一張   他們走進一張

子坐著,奇怪的是這個房子沒有窗

子之後,才明白他們在幹什麼,他們在擲骰子。

子,等候在那裡的姑娘跟他們打招呼:

  「歡迎光臨,可以開始

。」

  大家各自找到座位,那個姑娘跟波里斯說:   「您不玩 ?」   波里斯視而不見,不言不語,女人見他無動於衷,便搖頭再跟路西安一夥說話:   「今天還是從路西安少爺開始嗎?」   路西安像天真小孩子一樣興奮:   「好吧!」   噹

響起了擲骰子的聲音,此刻波里斯第一次像真正的護衛,站在後面,抄著手觀看他們玩。擲骰子

的方法比小島上的攝政王教他的「獵人(Chaser)」方法容易得多,也沒有記分數的欄,每次擲骰子之後再擲兩 次,比較分數,不同的是開始先押錢,每當擲骰子的時候添加金額,取勝者可以拿到所有的押金。   開始一小時路西安是最大的贏家,但過了一會兒路西安開始輸,再過了一小時之後,他不僅輸光了贏來的 錢,還搭上自己身上的五佰額索左右的錢。   連連殘敗賭局的路西安更加興奮,不斷地催擲骰子,再過半個小時他又輸掉了三佰額索,但路西安絲毫沒 有罷休之意,波里斯默默地觀看,路西安已經輸掉了八佰額索,但這個數目對家財萬貫的路西安來說只是九牛一 毛,路西安不是在懊惱輸掉了錢,而是在不服氣輸。   小

子一夥和女人交換了眼色之後,其中的兩個人伸懶腰示意要回去,另外一個

  「少爺您也回去吧,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太過分了,我還沒撈本

!」

  「還有下一次嘛……。」   那小伙子嬉皮笑臉,路西安咬了咬嘴唇沉思,一會兒跟波里斯說:   「我們走吧!」   與大伙分別之後,他們騎著馬,上了回家之路,快出城時波里斯才開口說話:   「這不像是好嗜好。」

便跟路西安說:

  「好玩著

!自從

來了之後我都忘的一乾二淨,這幾天我的手又開始癢了,我喜歡和大家一起玩。」

  「這不是在玩,而是在賭博。」   「沒關係,反正我無所事事,有的是錢,輸了也無所謂……。」   路西安似乎怕傷波里斯的自尊心猶豫了一下說:   「儘管輸了錢,但跟大家一起玩很快樂。」   「可以跟僕人一起玩。」   「跟他們玩沒勁,總是故意輸給我,儘管我說他們可以贏我的錢,但他們還是不聽話。」   路西安的頭髮在夕陽下染成金色閃閃眩目,他垂下眼皮憂鬱地說:   「如果母親能給我生一個弟弟多好?」   這是一種十歲以下孩子才有的埋怨,波里斯突然覺得儘管路西安和他是同歲,但比他幼稚得很多。幼稚說 明他從來沒有經過風雨,這是一個模稜兩可的問題,世事難料,萬一有一天大禍降臨波里斯的生存能力肯定比路 西安強,但路西安在擁有家財萬貫的父親的保護下也許永遠不用擔心這些,所以路西安根本沒必要長大成人,享 盡童年之樂之後慢慢長大就可。   波里斯的心中悠然升起羨慕之意。   路西安在馬背上打盹,直到快到家的時候波里斯對他說: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別的擲骰子的玩法。」   「

哈!!此話當真?什麼時候教我?要麼馬上開始吧。」

  「回家之後再說。」   波里斯有些不敢相信,出人意外又單純又沒有

性的路西安馬上學會了「獵人」的玩法,沒過幾天波里斯

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繼續努力!」   路西安一邊嘻嘻地笑一邊拿走波里斯面前的三角形干葡萄夾心餅,因為波里斯不同意賭錢,所以他們以 餅代錢,拖他們的福廚師們每天要烤 50 多個同樣的餅。

  波里斯默默地微笑,但有點無可奈何,很久以前攝政王都不是他的對手,而悠然自得的路西安輕而易舉地 連贏五次,路西安喀哧喀哧地吃剛剛從波里斯手中贏來的餅乾,突然說:   「其實

太吝惜分數,所以贏不了。」

  波里斯伸出右手示意繼續說,自己也拿了一個餅乾吃起來。   「取決這種遊戲勝負的關鍵是果斷,父親曾說過'覺得沒有價

的東西,就拋得遠遠的,不要再留戀

它。'.同樣的道理,我們只是在比總分,兩個人之間只要多得一分就可以輸掉對方,何必在乎勝過對方五十分或 一百分呢?你你 太留戀高分數,所以

總是輸。」

  波里斯看見路西安手舞足蹈地誇誇其談很可笑,但他說得蠻有道理。波里斯邊擦石板上的遊戲分數說:   「說得好,很適合你的方式。」   「那就是說不適合 了?」   波里斯擦完分數之後看著路西安說:   「既然

引用了

父親的話,那我也講我的父親吧,他生前跟我說過……。」

  路西安的染色的眼睛像剛雨過天晴的天空,天真無邪,而波里斯的青灰色眼睛像下雨之前的天空一樣暗 淡。   「父親曾教誨我:一定要留最後一張王牌,最終取勝的才是真正的王者。」   路西安

大眼睛,重新說一遍波里斯的話,立刻反問:

  「最終取勝的才是真正的王者?下一次可以再贏嘛!」   「沒有下一次!在取勝的一剎那對方已經死掉了。」   路西安目瞪口呆,不斷地搖頭。   這是在路西安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過的,他也從來沒聽說過,第一次知道還有另外一個世界,他有點半信半 疑,但也不敢否認掉,彷彿站在群芳競艷的花草世界中抬頭猛然發現遙遠的地方有一座永遠不會融化的萬年雪 山。   「就像

所說的覺得沒有價

的東西,就拋得遠遠的,而這是在可以重新擁有的希望下,才能做到的,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希望,每當拋棄現在所擁有的時候,就擔心再也不能得到它,所以我為了拋棄某些東西需要很

大的勇氣,最後一張王牌……,誰也無法預料明天將會怎麼樣,儘管最後的勝利多麼美麗,不會有人拿手中的最後 一個麵包打賭,我絕不會。」   「

……

的過去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波里斯沒有直接回答路西安的問題:   「

有很富裕的父母,也有很多朋友,但我曾經只有手中的一把劍,無依無靠,沒有未來,人生不像遊

戲,它沒有下一次,長期經過這種生活的我在做遊戲的時候也無法改變這種想法。」   「你不是和我同齡嗎?你何時經歷過這種生活?」   「從十二歲開始直到現在。」   「現在也如此?」   波里斯微笑。   「沒錯,現在也是。」   路西安皺了眉頭說:   「我不能理解,難道

沒有親戚朋友

?十二歲之前總得有人陪伴著

吧?」

  波里斯輕描淡寫地回答:   「都死了。」   「都死了?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死了?」   「路西安。」   波里斯苦笑道:   「有利害關係的時候,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沒用的,沒有人願意負起重擔。」   但也有些人例外……   「總該有例外的人吧?」   路西安正好點中波里斯所想的。

  「我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但我的父母有很多朋友,不管是什麼時候他們總是熱心 身無分文他們也不會眼

助我們,有一天我們

地看我墮落。」

  「也許,但日久才能見人心。」   「

太悲觀了,這樣即使幸福擺在眼前也不會快樂的。」

  「也許 是對的。」   兩個人開始沉默,路西安的臉色異常地嚴肅。波里斯看著他的表情心想:如果我像

一樣無憂無慮的那該

多好。   「我……。」   路西安想開口說話,又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波里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嚴肅。   「從來沒有人對我講過這些,我只知道有很多貧窮的人,所以我每當過生日的時候就努力給他們分豐厚的 禮物,其他的……沒想過,也許

暖。」 們過著冬天般的生活,我卻享盡春天的 溫

  波里斯的表情沒有像路西安那麼嚴肅,他平靜地聽著,過一會兒他微微一笑:   「這就是上帝給你的禮物,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上面你說的方法只適合你的生活,你擁有 的很多,不可能一下子失去它們,永遠這麼持續下去,也許明天更美好,所以 的東西,只取有價

的。「逐漸擴大

應該像

父親所說的'丟掉沒有價

的生活領域才對。」波里斯絲毫沒有諷刺的意思,充滿了真誠,卻給

波里斯留下了奇妙的感覺,路西安第一次說出了自從波里斯來到這裡之後一直體會到的一句話:   「 和我不一樣……。」 90、朋友   又過了一個月。   路西安每隔四天要去一次賭場。一賭就輸,而且輸錢的速度越來越快。波里斯只是跟在他的身邊,一切都 由著他。當然,路西安並沒有把這一切告訴他的父母。每逢去賭場,

劍訓練就要停一天,波里斯就要當一天大

哥。   在家的時候,他們玩「追蹤者」遊戲。自從改變規則之後,要贏波里斯也沒那麼容易了。他們先把每局的 分數記下來,到最後用總分決勝負。以每五局為一盤,計算總分。雖然每一局路西安的勝率比波里斯高,但是波 里斯的總分卻常常超過路西安。

  今天是他們第八次來到賭場。路西安玩了半天骰子,突然對波里斯說,「看了這麼多次,你也總該學會了 吧?想不想玩兩下?我出錢。」   波里斯搖了搖頭。向波里斯轉身的時候,路西安隔著賭

發現了可疑的手勢。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但再次開始賭局沒多久,他就全明白了。那就是在暗示要開始「收網」了。果然,在此之後路西安連一局也沒有 贏。雖然帶了不少錢,但還是一眨眼間就輸得無影無蹤了。路西安有些難為情地向波里斯攤開了雙手。   「輸光了。可是我不想現在就回去……。」   這時走過來一個男人,對他說:   「想不想借點,少爺?」   「

,是真的

?可以借

?」

  「當然可以。您想借多少?」   「



……。借一千額索(貨幣單位)可以

?」

  波里斯走過去,把手放到了路西安的肩上。   「回去吧。」   「不行!今天一次也沒有贏過。我想扳回幾局……。」   波里斯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今天又不是第一次。欠了錢就沒意思了。」   「明天還了不就行了嘛!」   「明天還要來?」   雖然來得比以前勤了些,但畢竟不是每天都來,所以路西安猶豫了一下。他抗辯道:   「反正今天要多玩一會兒!區區一千額索錢,馬上就能贏回來!明天也就不用來了。贏了錢,今天就能 還!」   「又來了。」   路西安盯著波里斯用力說道:

  「我想接著玩。僅此而已。別太多事了。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波里斯看了看路西安,說道:   「還記得今天你要叫我什麼嗎?」   「大哥?那有什麼?」   就在這一剎那,波里斯伸出右手猛

了一下路西安的後頸。雖然用力不大,但方位非常準確。路西安的頭

將要碰到桌面的時候,波里斯已經用左手穩穩地托住了它。   那些男男女女都有點不知所措,只在一旁觀望。波里斯雖然一直同行,卻從來沒有加入賭局,只是冷冷地 旁觀,這種舉動使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距離感。波里斯完全沒有理會他們。   他把失去知覺的路西安扛到了肩上,自言自語道:   「這就叫大哥。」   到了半夜,路西安醒了過來,氣急敗壞地從自己的臥室跑出去找波里斯。但是,他的房間是空的,在經常 一起玩的客廳和露台也沒有找到他。想叫醒已經進入夢想的傭人們,路西安又覺得不好意思。他忽然想到了擊劍 訓練室,心中喜道:「沒錯!」   夜已經深了,四周非常安靜,他輕手輕腳地穿過大廳,走到了訓練室。門開著,卻沒有燈光。雖然有些失 望,他還是沒有死心,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他以為,訓練室沒有吊頂,可能有月光。   淺綠色的光……   那是月光 ?   在訓練室門口,他猛然止住了腳步。訓練室地板上放著一柄劍,正發出冰冷的青白色光。   不遠處,波里斯坐在地板上,兩眼凝視著那柄劍。藉著那微光,路西安看到了波里斯的眼睛,透出一種往 日沒有的剛毅。兩隻手緊緊握著豎起的雙膝,在微微地抖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綠光越來越暗,終於完全消失了。周圍只留下一片月光。路西安聽到了輕微的

聲,

那是從波里斯那裡傳過來的。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印象中,波里斯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也許是因為吃了很多的苦,幾乎沒有一 件事可以讓波里斯動搖。但是這一次有點不同,他確實是在發抖。

  波里斯把地上的劍插入了劍鞘。路西安知道波里斯有兩把劍,而這一把從來沒有出過鞘。波里斯把它拿在 手裡端詳了一會兒,重又放到了地上,接著用雙手摀住了臉。又傳來了輕輕的歎息聲,好像是在調勻氣息。   路西安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感染,屏息凝視著波里斯的一舉一動。忽然,他有些同情波里斯。雖然在很多 方面他都比自己強,但他畢竟還只是個少年,肯定也有害怕的東西。沒有人

助他,他只能靠自己闖蕩。他吃了

那麼多苦,還是堅強地挺了過來。   和他自己不一樣。因為不一樣,才會更好奇。   再過了一會兒,忽然波里斯說話了。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路西安早就把不愉快丟到了九霄雲外。一陣猶豫過後,他直接   「

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了

到波里斯身邊坐下來,握住了他的手臂。

?」

  「 。」   「已經走了?」   「走了。」   路西安看了一眼那把劍。雖然還心有餘悸,但是已經沒有了奇異的光,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路西安 奇怪剛才為什麼那麼害怕。他問道:   「這麼晚了,在這裡做什麼?」   「 不也來了 ?」   「那是因為…… ,對了!是來找

。找

是為了……」

  路西安剛一開口,就被波里斯接了過去。   「是來找我算賬的,對吧?」   「沒錯!為什麼打我?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嚇了我一跳。」   這已經不是要算賬的口氣,但是既然開了口,就把憋在心裡的都說了出來。波里斯撲哧一聲,笑了。

  「對任性的弟弟,大哥有權利這麼做。」   「那是任性

?我也沒有衝

發火,只是說'要生氣了'.要換了別人,沒等我說話,就已經同意我那麼做

了。可是你卻有點特別。昨天只是為了行使你大哥的權利才那麼做的嗎?」   「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

家的僕人。」

  「不是那個意思!既然今天不用再當弟弟了,可以隨我便了吧?」   「今天又要去?」   路西安沉默了,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頭歪了一下,說道:   「也對,現在想起來,確實沒什麼意思。」   「那就對了。不過等天一亮,想法又該變了。」   「是嗎?那今天先練完了劍再去怎麼樣?這樣總可以了吧?」 拉回來……」

  「路西安,我本來不想多事。我硬把

  波里斯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有些忸怩地繼續說道:   「是因為覺得

對骰子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了。第一次的時候,

多的人一起玩很有意思。

說那只是玩玩而已,只是覺得和這麼

每次輸掉的金額,對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但我還是盡量站在

的立場考慮。但

是,這次不一樣,如果真的只是玩玩,怎麼會想借錢來翻本呢?雖然我沒玩過,但也能猜得到。你很快就會把 借來的錢輸光,然後要麼繼續借錢,要麼就開始賭更大的。越陷越深,最後會輸掉所有的財產,甚至輸掉自己的 親人。」   「胡說!怎麼能把人當成賭注



覺得我是那種人

?」

  波里斯轉過臉凝視著路西安。   「如果不是,就發誓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   「發……誓?」   路西安有些猶豫。波里斯又說:   「你也知道自己無法克制自己。你今天的舉動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對那些無法克制的事,乾脆就不要開

始。要不然,我就不理 了。」   沉默過後,路西安終於答應了。   「好吧。再也不去了。我發誓。」   周圍靜得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波里斯抬頭仰望著天空,說道:   「我管得太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路西安用手在空中比畫著星座。   「因為我和你不一樣嘛。想法也不一樣,自然會有很多話要說。」   「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波里斯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少年特有的神情。   「總覺得你愛上賭博是因為上次你靠我贏了一筆錢,才……」   「哈哈哈……」   路西安突然大笑了起來。波里斯奇怪地問道:   「笑什麼?」   「哈哈哈……,因為

一語中的了……還有……哈哈哈……

想得也太多了……真有意思!」

  波里斯更不知所以。   「那有什麼可笑的?」   整整十天,路西安沒有再去賭場。   但是到了第十一天,午飯過後波里斯就發現路西安不見了。到馬棚一問,不出所料,他要了匹馬出門了。 波里斯也借了一匹馬追了出去。   去往阿毛其阿的路並不難找。但是進了城之後,就失去了方向。以前都是有人帶路,所以要想自己去找, 就要費些周折。

  在城中轉了半天之後,終於到了曾經出入過的入口處。但是門已經上了鎖。   「……」   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了他的心頭。他沿著圍牆走了一會兒,又發現了另一道門,有幾個保鏢守在那裡。   兩個保鏢

住了波里斯的去路,出言不遜。

  「哪來的野小子,這裡可不是

能來的地方。」

  波里斯也沒好氣地回應道:   「讓開!」   「兔 子還不快滾?」   其中一個保鏢伸手要推他,波里斯側身用劍柄猛

了一下他的命門。

  「呵!」   保鏢應聲倒地。另一個保鏢拔出長劍向他撲了過來。這一下,正中了波里斯的下懷,沒到三分鐘的工夫他 就把三個保鏢全部解決掉了。   波里斯觀察一下四周,沒有發現其他人,就直接闖進了大門。進了門,他才發現,裡面空空蕩蕩,連個人 影都沒有。   「該死!」   他先警覺地觀察了周圍,以免被甕中捉

。上次這裡還擺滿了賭

,現在卻無影無蹤。難道今天停業休

息 ?   不,決不可能!   他發現對面的牆壁被簾子遮住了半邊,有些可疑。他先把門閂仍得遠遠的,然後走過去拉開了簾子。果 然,那裡藏著一道門,而門上卻上著大鐵鎖。   假如路西安並沒有關押在此地,裡面肯定還有其他人。即使外面有人把守,從這裡出入也不是很方便,肯 定還有其他出口。   他走到了外面,發現這是一個單層結構的建築,是通過走廊與其他建築物連接在一起。剛才發現的那一道

門一定是通向走廊或者走廊下面的地下通道。仔細地考慮一番之後,他爬上了屋頂。果然不出所料,那裡還有一 扇門,但是門已被反鎖。   由於可以借助自己的重量,波里斯並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把門撞開了。他發現簾子後面的那道門確實通往 地下室的台階。   他拔出劍,順著台階走了下去。忽然,他止住了腳步。他聽到了人們的談笑聲,還聽見了路西安的聲音:   「怎麼又輸了? ……」   他們在做什麼?那些人是到底用什麼辦法騙得路西安毫無防備地來到這個地下室的?   波里斯終於走到了地下室的門口,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那裡燈火通明。再過了一會兒,他基本上

清楚了目

前的狀況。即路西安已經輸了很多錢,而且還借了幾次。這些人一定是在等待路西安灰心喪氣得不想再玩的時 候,或者

架,或者逼迫他給家裡寫信,讓他們把錢送過來。總之,就是要從這個富家子弟身上最大限度地搾出

錢財。正在此時,路西安說出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輸了不少了。看來 比

們需要很多錢吧?已經贏了這麼多,還不想罷手?還要繼續玩

?反正我的錢可

們多得多,再輸也沒關係。」   沒有人答話。過了好一陣,終於有人說話了。   「哈,哈哈……只要您願意,當然可以……」   「那就再玩幾把。再借我一千額索怎麼樣?」   波里斯知道該自己上場了。他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   「 ,怎麼……」   那些人吃驚地望著波里斯。他們都沒有攜帶武器。可能是因為外面安排了保鏢,也可能是因為還沒有到露

出真面目的時候。波里斯的出現顯然對他們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波里斯若無其事地走到了路西安的身邊。路西安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真對不起……不過,實在是太想玩了……」   「我會讓

以後

都不想

它一下。」

  波里斯沉靜地說。他又轉向那幾個人說:

  「這次和我玩一局怎麼樣?」   無論是那些人還是路西安,都用驚異的眼光看著波里斯。因為他從來都只是個旁觀者。還沒有等他們反應 過來,波里斯就徑直走過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賭

前。

  那個頭目表面上鎮定自若,心裡卻在不停的盤算著對策:外面的保鏢是被他幹掉了呢,還是他巧妙地躲 避了他們的視線?要解決掉保鏢,他這麼小的年紀,未必有那麼大能耐。有可能外面還有其他 什麼

手,我的保鏢們隨時都會

手。也許,沒有

進來。

  他知道,空手對付眼前的少年是不可能的。即使打贏了,也會身受重傷,更讓路西安看破真相。雖然這一 段時間,路西安給他們帶來了不少財富,但他們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因為路西安是

爾茲商團的繼承人。

爾茲商團在這一帶直接或間接地控制著一半以上的產業,一不小心就會連命都要搭上。   這些天路西安一直都沒有來,使他們感覺到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所以就打算讓他輸掉一大筆錢之後給家 裡寫封求救信。等錢到手之後,就放他回家。家裡不送錢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路西安輸了那麼多錢一點也不 在乎,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從他身上狠撈一把之後,轉移到其他城市就可以了。只要天真的路西安沒有發現這 是個陷阱,就不會出問題。假如讓他看出這是個騙局,那麻煩就大了。   無論如何外面還有十多個保鏢,拖延時間會對自己是有利的。他決定再等一等。   「原以為

對這玩意不感興趣,但是既然想玩,就陪

玩兩把。帶錢了

?」

  波里斯看著桌上的骰子,淡淡地說:   「我不喜歡賭,所以就咱們兩個人一局決勝負吧。

就拿我朋友的全部借債作賭注好了。」

  那個頭目大聲笑道:   「你知道是多少錢嗎?總共有四千額索呢。那你也用這麼多錢作賭注,是嗎?」   「錢?我沒有。我的賭注是

的腦袋。」

  「我的腦袋?我沒聽錯吧?不是

的腦袋?」

  波里斯把散落在桌上的骰子都抓到了手裡,回答道:   「看來還沒有明白我說的意思。從我踏進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起, 你贏了,就可以保住你的項上人頭,我贏了,就作為賭注把它拿走。」

的腦袋早就是我的

中之物了。如果

  路西安驚愕地睜大了雙眼。由於驚訝,除了頭目之外其他兩個男人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起來。他們正 要喊人,頭目抬手制止了他們,並大聲笑道:   「哈哈哈…… 膽量。我幹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像

。好!我接受 這麼膽大的 傢

的挑戰。但是,如果你輸了,就要砍下你的腦袋?」   波里斯抬頭盯著那個頭目的眼睛:   「還耍什麼威風。

應該明白以現在的處境,

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還是相信自己二十年的功

力的好!」   波里斯一聽到他的話,就明白了他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他們想知道他是單槍匹馬,還是外面還帶著其他武 士。那個頭目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此時,波里斯卻一點都沒有把那些保鏢放在心上,對於他們的實力,波里 斯早已經見識過了。   目前,還蒙在鼓裡的只有路西安。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沒有撕破臉皮。假如一開始就要綁架他,就不會 像現在這樣玩什麼骰子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想一直瞞著路西安。這可能是因為害怕

爾茲商團的

報復,所以只想讓路西安欠下一大筆錢,等錢到手之後,就安然無恙地放他回家。   波里斯沒有直接用劍對付他們,是考慮到另一個問題。他想讓路西安明白真相。   「什麼……反正

也贏不了。來來,別廢話,開始吧。要繼續剛才路西安少爺玩的那種

?」

  那個頭目為了保住面子,故意提高了聲音。波里斯看到路西安絲毫沒有覺察到周圍潛伏的危險,只是 了雙眼好奇地注視著他,真不知道該說他



,還是天真。

  「不用那麼複雜。來最簡單的。誰的點數大,誰就贏。」   說完,

地把手中的骰子放在那個頭目面前。頭目握住了骰子,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等他把骰子擲到

桌上,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全是六點。   「嘿……天哪。真不可思議。」   路西安感歎道。既然是比點數大小,沒有比這更大的了。最多也不過是個平手。看到波里斯在手中玩弄著 骰子,那個頭目有些神經質地衝他喊道:   「喂,還磨 什麼?」   話音未落,波里斯手中的骰子一個一個地掉到

面上。第一個是六點,第二個是六點,剩下的依次也都是

六點。   「呵……」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出現了出乎意料的平手,頭目的臉色唰地就白了。   「怎麼可能

?兩個人都是最高點。」

  路西安懷疑地聳了聳肩,波里斯重又把骰子收到手上,說道:   「是個平手。這就不好分勝負了。那就再看看這個。」   波里斯手中的骰子又一個一個地落到了

面上,而這次全都是大紅點。人們的眼睛都直了。接著,波里斯

又擲出了五個兩點。人們都忘記了喝彩。   「還要繼續 ?」   五個三點、五個四點,又五個五點出現之後,所有的人都像中了魔一樣,釘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技巧也 好,運氣也罷,那都是有限度的。就算是賭神,也不可能有這麼好的手法。最後,波里斯又輕而易舉地擲出了五 個六點,說道:   「如果不服,你也來試一試。」   那個頭目嚥了一下口水,用發顫的聲音喊道:   「不,這不可能!肯定有問題!你絕對是在出千!」   「是 出千在先。」   波里斯硬邦邦地頂了一句。他從椅子上跳起來,拔出匕首猛地

向一個骰子。破碎的骰子裡流出了奇怪的

液體。路西安用驚異的眼神看著它。   「但是,世界上卻有很多比這還要奇妙的。」   那些人驚慌得不知所措。波里斯收起匕首,拔出了長劍。這時,那個頭目才想起了波里斯的賭注。根本就 沒有想到會輸,所以才接受了他的挑戰,而現在……。   「那,那不是……那……」   「路西安的債這就清了。現在我要取回我的賭注。」

  波里斯用劍尖抵住了頭目的脖子。頭目有些喘不過氣,無論是波里斯拔劍用劍的姿勢,還是動作的準確性 和穩定性,都足以表明他決不是泛泛之輩。以他的實力,解決他們幾個人是綽綽有餘的,奇怪的只為什麼遲遲等 到現在才動手。   波里斯的手臂微動,劍尖就在頭目的脖子上留下了細細的劃痕。   「就算拿走了,也不能當作肥料。作為交換,我要帶走我的朋友。該不會反對吧?」   「怎麼回事?

?快教教我。太神奇了!」

  路西安絲毫都沒有想到自己剛才是虎口

險,只顧纏著波里斯要學擲骰子的技巧。

  「學它幹什麼?想再回去翻本?」   路西安難為情地伸了伸舌頭。   「不是……以後再也不去了。那些傢 儘管如此,還是贏不了

是騙子。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至少那決對不是普通的骰子。

!雖然被他們騙走了不少錢,但是想到可以學神奇的賭術,就覺得一點都不冤枉!」

  「別做夢了。我是不會教你的。」   「哼……真的不教?就算我憋死?」   「 是不會憋死的。」   「如果你不教我,那我還要到那裡玩!」   無論路西安怎麼求他,波里斯都無動於衷。等他說累了,波里斯才開口說道:   「那只是一些騙人的把戲而已。

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露的那一手,也只是為了讓

明白世

界上有很多陷阱。不只是那些傢伙用的骰子是騙人的玩意,就連我的絕技也是假的。所謂賭博,無非就是常人 無法瞭解的魔術世界罷了。一旦進入,沒有人能夠倖免。那裡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實力,只有運氣和欺騙。即使運 氣再好,如果不能像我那樣任意地改變點數,結果只有一個——輸。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這次確實是迫不得已才 介入的。永遠也別想學會那些騙人的把戲,那只會讓   「

怎麼就沒有陷進去

?」

  此時,波里斯的臉色也已經緩和了許多。   「

也知道,我不會壓賭注。」

越陷越深。」

  「

!算了吧!

  「路西安,

那麼棒,怎麼能不會壓賭注

忘了我剛才說什麼了

?反正不管賭什麼都會贏。」

?」

  其實,波里斯用偷梁換柱的手法,在那些骰子裡放進了一個恩帝米溫的骰子。因此,出現的結果都是那個 魔法骰子引起的幻覺。他還不會使用更高級的幻術,這也是他在最近的十個月裡練習的結果。   恩迪米溫是卡納波裡的少年王,他的骰子是經過無數歲月代代相傳的寶物。把它用在這種場合,真是太 不珍惜了。他發誓,再也不輕易使用它。   路西安還在

囔囔,但那只是對波里斯的

技還有很強的好奇心而已,對賭博的迷戀早就煙消雲散

了。路西安就是這種極易厭倦的性格。發現自己沉迷於其中的居然是個騙局之後,也就失去了興趣。這也與波里 斯對他的瞭解相吻合。   路西安雖然很輕率,卻可以非常果斷地結束一件事,而且能夠立刻投入到另一件事。這與波里斯恰恰相 反。他從來不會忘記過去,自從對這個世界產生否定的想法之後,就再也沒有改變過。路西安所擁有的那種近乎 天然的性格,是在非常積極而且肯定的環境中形成的,而它正是驅趕他心中陰影的太陽。   路西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他花錢如流水,那就像不 他不知道用錢來壓迫別人,也不

事的小孩子在庭院裡摘花,又隨手扔掉。

用錢可以奪取他人的東西。因此,在賭局上揮霍巨資,也只當作是小費。這是

個奇怪的傢 ,錢對他來說就像海邊的貝殼一樣普通。   「喂,等等我,波里斯。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想知道 會。我知道 就寫。

?差點就忘了。大概在半個月後,有一個午夜聚

不喜歡聚會,但這次很特別。這次只有年輕人!收到請柬快十天了,一直也沒有回信。今天一回去

一定要陪我一起去。這次

肯定會滿意的,我保證!」

  波里斯默默地往前走。如果自己的提議沒有引起對方的興趣,路西安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他又向波里斯湊 了過去,起勁地說起那些來賓,以及將要有的活動。剛才還那麼好奇的賭術,似乎也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怎麼樣?不覺得有意思

?那可不像大人們沉悶的舞會。我也不喜歡舞會。大家都一本正經地坐著,跳

幾支慢舞,太無聊了。當然,年輕人的聚會也並不一定都有趣,但這次是依艷的聚會。他確實知道幾種很有意思 的遊戲。等你見到了他就會知道,雖然是貴族,但依艷的確具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多麼明朗的性格。沒有絲毫的傷痕,也沒有經驗所留下的陰謀。遇到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無論將來 如何,現在就像擦亮的玻璃般閃閃發光。和已經失去光彩的自己相比,可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他想:擁有與生俱來的「好性格」,就像是在貝殼裡發現的珍珠一樣,即使尚未成熟,也會放出奪目的光

芒。 91、托付生命   波里斯只知道依艷是阿馬蘭斯伯爵的繼承人,其餘的一無所知,他也不想知道。因為五天前就開始忙著準 備參加宴會,所以那些話題也就慢慢被遺忘。只記得要去阿馬蘭斯伯爵的家,需要乘坐半天左右的馬車。   許多安諾瑪瑞富翁在這氣候良好,山明水秀的地方,紛紛蓋上了漂亮的別墅,一到夏天他們就到這裡來避 暑。自從安諾瑪瑞成為王宮之後,雖然很多貴族搬到首都去住,但這裡仍是一個人氣旺盛的地方。   雖然這一帶集中了很多別墅,但是大部分別墅都擁有很大的莊園,所以別墅之間的距離很遠。其中,另有 貴族聚集的地方。卡爾茲的別墅也在那裡,路西安的父親杜門禮· 爾茲擁有的財富與勢力足

在這個貴族別墅

區裡蓋上豪華的別墅,理所當然,路西安也經常受貴族家的孩子邀請,參加他們的宴會。   不過,參加這一宴會的少年,少女們必需是出生在王國 971 年到 976 年之間的孩子們,這是把握主動權的孩子們將年齡差距太大的新參加者拒之門外的一種方式,而且,新參 加者們必需和現有的會員同行。他們把這種聚會叫「布魯別爾(blubell)宴會」,這是長在安諾瑪瑞南部一帶 的一種青紫色的花草的名字。   布魯別爾宴會一年最多開三次,一般都在春夏季節,路西安是從去年開始參加這個宴會的。去參加宴會需 要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所以路西安和波里斯他們一行,吃完晚飯就馬上出發了。   在馬車上路西安一直擔心,他不斷地對波里斯問:「在這裡除了我之外真的沒有人認識你,對嗎?好好 想一想,萬一有人認出你就前功盡棄了,這次我一定要取勝,一定!真的沒人認識你吧?」   波里斯坐在馬車的一角抄著手低頭說:「沒有。」   路西安雙手合併看著上面祈禱,"上帝保佑……」   從路西安那裡瞭解到參加宴會的名單,其中沒有芬迪奈公爵、康菲勒子爵、培諾爾伯爵等可以認識他的 人,做為擊劍比賽優勝者的波里斯,也許有人認識他,但是當時他並不喜歡參加社交活動,並且離開這裡的時間 也很長,再加上戴上面具,所以根本沒有人會認出他。   主持這次「布魯別爾宴會」是叫「依艷」的少年,他準備了以假面具為主題的遊戲。遊戲類似大人的家庭 舞會,不同的是戴各種各樣的面具,互相猜出對方的身份,猜身份時只能向對方提出三個問題,如果猜中了,被 猜中的人將面具摘下來。

  最後的取勝者可以得到下一次宴會的主持權,路西安早就想主持這種宴會,但是路西安的語氣很特別,所 以只要他一開口,很快被別人看出破綻。   路西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波里斯身上,因為這裡沒有人認識他,所以波里斯只戴了一副最簡單的假面 具。   對這一點路西安很不滿意,在路上一直忐忑不安:「不能有人認識你絕 ,不能,

對不能。」

  阿馬蘭斯伯爵的別墅位於山丘上,它是改建老城堡而成的,所以跟卡爾茲住宅相比,有一種古典風味,城 堡周圍還 了城壕。   他們過跨橋,在正門口讓下人照看馬車之後走進城堡,裡面有許多僕人等候他們,其中的一個看見他們, 馬上迎面而來引導他們倆進去,這些僕人都是和他們同齡的少女。   二樓大廳已擺滿了很多桌椅,已經聚集了很多少男少女,他們的裝扮成各種各樣的角色,大部分的人裝扮 成傳說中的人物,也有裝扮成平民、傭兵、動物、怪獸等模樣的人。在這炎熱的夏天路西安竟然裝扮成「小 熊」。   沒必要戴面具的人為了防止萬一,戴上用紙做的面具,波里斯坐在「小熊」旁邊忍住安慰他的想法,又覺 得自己的裝扮像流浪在陸地的傭兵。   雖然是孩子們的宴會,但使用了城堡裡數一數二的宴會廳,時刻一到僕人過來通知他們入會場,不知為什 麼,宴會場的燈光很暗,只點了幾個煤油燈,大家入完場,突然所有的煤油燈都熄滅了。   「 ?」   只有少數人發出驚歎,大部分人都閉口無言,這時前面傳來朗朗的說話聲:   「大家好,歡迎大家光臨宴會。我叫依艷,是今晚宴會的主持者。我為大家準備了很多美味佳

和好玩的

遊戲,並且準備了美麗動聽的音樂,希望你們玩得開心!至於遊戲規則相信你們在邀請函裡已經瞭解到了。我 就不再一一重複了。猜身份的時候請大家注意,必須只能提三個問題,並且只能用「是」或者「不是」的方式回 答,如果被對方猜中了必須把面具摘下來,但仍然有權利猜別人的身份,直到剩最後一個人才結束遊戲。最後我 將下一次的宴會主持權轉讓給最後的取勝者。一會兒我也將跟

們一起參與,等僕人數一二三之後,馬上點煤油

燈,咱們就可以開始遊戲了。」   好像有人走過來,波里斯覺得這個叫依艷的少年聲音很細膩很清脆。   僕人們開始數一二三,宴會場的煤油燈同時點著,大家哄然大笑,三三兩兩地疏散,從精心

置的宴會場

可以看出主人的一番心思,宴會場周圍還特地為想單獨相處的人準備了許多小房間,會場周圍擺滿了

子,

子上放滿了孩子們喜歡吃的美味佳餚,正面的舞台是空著的,但兩旁的樂隊為他們演奏歡快的音樂,為他們服務 的僕人仍然是那些跟他們同齡的少女。   波里斯在宴會場的一角找到了一張

子,

「小熊」坐下之後,他也在對面坐下來,突然笑得支不起腰

來,因為筋疲力盡的「小熊」倒在桌子上,唉聲歎氣:   「

!可憐的小熊,我同情它們怎麼過炎熱的夏天,他們不像我過了宴會就能

掉毛皮,它們應

該夏眠,不應該冬眠。」   「我更同情

,去夏眠的應該是

!」

  這時紮了一個可愛的小辮子,並帶白色面具的少女走過來,坐下來向「小熊」笑:   「可愛的小熊,是不是很熱?我

離苦海吧。」

  小熊連忙搖手。   「不用,不用,我很好!我能挺住。」   「是不是很熱?要不要喝檸檬水?」   「好了,

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少女歪了頭,好像心理開始有數,著急的「小熊」坐在椅子上手忙腳亂

倒了果汁,少女大吃一驚不知不

覺地叫出一個名字。   「 ,繆裡野。」   這時小熊不顧遊戲規則直接問到:   「 是蘇依季·達·皮啦帕諾吉!繆裡野是你的侍女。」   那少女反而自投羅網,無意中被「小熊」猜中,哭喪著臉摘掉了面具,但已經沒有後顧之憂的

擺出不摘

下「小熊」的面具誓不罷休的樣子,一直坐在那裡不走,路西安差點舉手投降,波里斯實在看不下去說:   「喂,'小熊',我們到人多的地方去。」   蘇依季回頭看波里斯,擺出十分摸不頭緒的樣子,幾乎確信「小熊」的身份,顯然波里斯的存在讓 維陷進混亂狀態,她終於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的思

  「第一個問題:有兄弟

?」

  「沒有。」   「那……跟僕人一起參加宴會的?」   「不是。」   都是有關確認波里斯身份的問題,兩個問題都一一被否認蘇依季十分懊惱,終於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最討厭吃的是煮熟的胡蘿蔔吧?」   「小熊」喜出望外地搖了搖手。   「不是。」   「

到底是誰?是不是裡阿波·番·道莫來特?」

  「哈哈,不是。」   蘇依季很生氣,離開了他們,「小熊」手舞足蹈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剛才一直想說的話:   「她差一點猜中,都是因為前幾天我剛發現了比煮熟了的胡蘿蔔還難吃的東西,那是北方人願意吃的加 雞蛋的布丁。」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幾乎一半以上的人摘下了面具,到那時候「小熊」的身份竟然還沒被猜穿,熱得半 死的他,因「你喜歡吃香蕉?」的問題反應得過於敏感,終於被有一位少年摘下面具。很多人都知道路西安有一 個叫「香蕉」的隨從。路西安很高興,因為終於

掉厚厚的毛皮,他走出宴會場,不僅洗了一身汗,還換了另外

一套已經準備好的衣服,之後,回到波里斯那裡。   沒有人猜出波里斯是誰,幾乎沒人試圖要猜他的身份,有幾個人打過招呼之後發現跟他根本溝通不了,他 們知道他不是他們圈子裡的人,便判斷不可能猜中他的身份,之後都放棄了他。   再過半個鐘頭,只剩下包括波里斯在內的三個人,但因大家都知道參加宴會者的構成,所以不難猜出其他 兩個人的身份。   只剩下波里斯一個人。   路西安高興得合不上嘴,假裝不認識他和大家一起站在那裡,但蘇依季她們幾個都知道他是路西安的同

行。大家切切私語,但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也許是第一次參加。」   「一點頭緒都沒有。」   「摘下面具也未必能認識。」   「他是最後一個生存者,該摘下面具的時候了。」   「實在是猜不出,怎麼辦?依艷。」   就在這時候!   通往宴會場的入口突然出現沒有卸裝的人,身穿修道師們穿的帶頭巾的大長袍,頭巾完全遮住了他那沒戴 面具臉,走步很快似乎很著急。   大家都被他氣宇軒昂的氣度向後讓了兩步,他一直走道波里斯的面前開始提第一個問題,他是第一個向波 里斯提問的人。   「第一,

不是這個國家的人。」

  似乎是一個少年,波里斯試圖回憶以前是否見過這種裝扮的人,他提問的確實是事實只能給予肯定:   「是。」   「是不是有失散的哥哥?」   波里斯大吃一驚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到底是誰?波里斯努力回憶過去。   對方說話很有腔調,語氣也很乾脆,似乎是性格很沉著的人,但此刻顯得非常激動。   波里斯想即使對方說出兄弟的話題也不一定他已經認出自己:   「有。」   對方已經走到波里斯的面前,他比波里斯稍微矮一些,很瘦,他開始提最後一個問題,開口說話的一剎 那,那個聲音把波里斯帶到遙遠的過去:   「銀色的劍……

仍然守護著它

?」

  在那桃花漫天飛舞的日子,印在書櫃上的手印,離開陰謀之地時,坐在馬背上留下的告別……。   「一直守護著。」   「當時答應重逢時,要喊出

的名字。波里斯,我一直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波里斯摘下面具,肯定了對方已經猜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波里斯目不睛的盯著對方, 通過頭巾傳來輕輕的笑聲,對方不慌不忙地摘下了頭巾。   染色的短頭髮

拉在筆直的眉間,深紅色的眼睛充滿了喜悅和興奮,似乎做夢都沒想到通過這種方式見

面。   波里斯終於叫出了他的名字:   「蘭吉艾。」   「我一直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你呢?」   「我也是。我一直相信

有神奇的力量。」

  波里斯和路西安、蘭吉艾和依艷他們四個人來到宴會場周圍的一間別室,路西安因為在最後關頭被突然出 現的蘭吉艾猜穿而生氣,況且蘭吉艾是依艷家裡的人。波里斯一眼看出依艷是女扮男裝的少女,苗條的身材,可 愛的面孔,短短的頭髮,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後面留下的一撮長頭髮。   蘭吉艾背靠著坐在椅子上,仍然是興奮不已的樣子。   「不管你怎麼想,我真的做夢都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見到你。」   波里斯覺得用非敬語說話的蘭吉艾很生疏,又覺得很親切,又像另外一個人,但毫不疑問他們倆都很興 奮。這也是路西安所妒忌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波里斯唯一的朋友,此刻波里斯突然出現久違的故友,怎不讓他 嫉妒呢?   「好了,應該對我們解釋一下了,路西安和我都很想知道   依艷拍著

子用男孩子的口氣說話,蘭吉艾回頭向

們是怎麼認識的。」

微笑:

  「過去我們生活在一起,是共度患難的同病相憐的關係。」   「是 吧。」

?那麼是久違四年的朋友

?難怪這麼高興。

們倆似乎有很多秘密,現在可以講給我們聽了

  波里斯這時候才回過頭,有點不自然地做自我介紹:   「我叫波里斯。」   「波里斯?」   依艷抄手皺了皺眉毛想了一會兒突然叫道:   「啊!你就是擊劍冠軍波里斯?難怪那麼耳熟,雖然沒去看比賽但我久聞大名,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路西安替波里斯回答:   「是同一個人,是我的夥伴,現在就住在我們家。」   「這麼巧?蘭吉艾也是我的夥伴。」   但波里斯發現他們的關係很美妙,不像認識不久的他和路西安,蘭吉艾和依艷的關係似乎超出了一般的夥 伴關係。   波里斯向蘭吉艾問:   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   「沒多長時間,也就兩個月吧。」   很難想像依艷和蘭吉艾只相識兩個月。   「那之前 ?」   「因為有一位好心的貴人相助,他讓我在亞勒卡迪亞上學,也就是在那裡認識依艷的。」   蘭吉艾用驚訝的眼神望著依艷說:「慢著,是不是葛羅梅私立學院?」   「 是怎麼知道的?」   之前,在擊劍大會上見到蘿斯妮茲時,就聽說有一個人與蘭吉艾極其相似,但當時根本沒把蘭吉艾與上 學、貴族社交活動、舞會等聯繫,似乎和波里斯想像的有很多偏差。   眼前的蘭吉艾很柔和,與以前尖 了,但現在現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的樣子相比判若倆人。以前失散的人當中,對未來最為好奇的就是他

  他臉上仍然可以找到以前的痕跡。深邃的眼睛在動搖時,眼裡分明有著異常的未來。雖說未來很遙遠,但 他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波里斯很快就抹掉了自己的想法。歲月終究是要變的,何況是人。   「不是,只是聽說過相似的學校。」   「是 ,我們…」   蘭吉艾給依艷使了眼色,但在琢磨什麼意思之前依艷突然間站起來對路西安說:「這兩個人好久沒見面 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咱還是避一下,到外面給他們講故事怎麼樣?」   「出去?   「難道

…,給孩子們講什麼

不知道

?」

?告訴孩子們下次開舞會的權利在

這裡,蘭吉艾原本不是要參加的,第一次參加舞

會人中最終剩下的只有波里斯。」   「是真的

?下次舞會我真的可以開

?」

  「當然了!」   路西安看了一下波里斯,雖然依艷的話很讓人高興,但出去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這時波里斯對路西安 說:「待會兒我會過去的。」   這樣路西安也無可奈何地點了頭,並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波里斯和蘭吉艾。他們圍著一張

子很長時間對望著。在無聲中有一光亮在視線處繞

繞,

突然把四周都淹沒了。白色周圍突然下起了粉紅色花瓣,像暴風雨一樣隨即又恢復了寂靜。   「這樣再見面是基於什麼意義?」   聽到了的聲音,幻覺也消失了,波里斯也發現了坐在對面的蘭吉艾。他的嘴角泛起笑容的一剎那,波里斯 明白了。他長高了,臉和

子的輪廓也明顯,原先少女一樣的瘦小的身材也開始顯現男子漢的本色,內心何嘗又

不是。那不安的黯淡的少年,已經定好自己的目標,成為毫不猶豫前進的強壯的年輕人。   長大了……   那時蘭吉艾也說:「長大不少,簡直難以相信。好幾次都對 的消息,才敢確定就是

劍比賽之後才聽到了 的未來好奇,過了 擊

。原本可以特地創造機會見面,但我還是一直耐心地等待我們的偶然相遇。」

  「

不像我,

決不會過避世

俗的生活,所以剛才我大吃一驚,但

說得沒錯,我也是跟

一樣認認真真地走過我的人生,就從離開培諾爾伯爵家開始講吧,

還是…

到底怎麼了?我知道

…。」   「

離開之

後,冬季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當時預料之中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說起來一言難盡,以後有機會再仔細地講給 聽,他不得不放我走,之後得到有一位貴人的相助,並跟他一起去了亞勒 梅學院,但又因其他原因半途而廢,並且不能留在亞勒

迪亞,在那個人

迪亞,後來得到在那裡相識的依艷的

助下我上了葛羅 助,所以在這

裡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波里斯知道蘭吉艾故意省略了許多部分,但聽完最後一句話之後不知所以反問:   「隱姓埋名?」   而蘭吉艾似乎不像走投無路的樣子,顯得格外坦然,他微笑道:   「我為了隱瞞別人的耳目,就像你和路西安一樣我做了依艷的夥伴。差不多有兩個月了,可能再住一兩個 月。」   「且慢,那 和依艷……。」   突然蘭吉艾把上半身靠近桌子,胳膊放在桌子上面,低聲說道:   「

知道我追求的是什麼。」

  「那個……。」   只有一種可能性,對!那才是蘭吉艾嚮往的人生。   蘭吉艾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像已看透了他的心思,那種視線充滿了火花,彷彿被一觸 及就會馬上點燃燃熊熊烈火似的。他終於透露了秘密:   「其實我是共和主義政府的秘密組織的成員,前面提的貴人也是那組織的領導者之一,我上學也是為了在 那裡引導有政治眼光的貴族子女,讓他們成為影響亞勒

迪亞政治局面的重要人物。雖然活動很成功,但我還是

被反對共和主義的保王派追殺,我們的組織是國王的眼中釘,所以一旦被發現,馬上就會被處死,他們用高數額 的賞金捉拿我,依艷是在學院認識的跟我志同道合的夥伴, 織的人。」   「……。」

助,換句話來說, 給了我很大的 幫

也是我們組

  這就是波里斯覺察來得依艷和蘭吉艾之間存在的美妙關係,真不敢相信,與路西安同齡,又貪玩又富有的 貴族少女,竟然是共和主義組織的成員,同時也是蘭吉艾的同學。」   「出乎 的意料吧?」   蘭吉艾微微一笑,把叉攏起來手指的胳膊放在桌子上面。波里斯覺察出蘭吉艾已經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 的感情、對方的反應、對話的強弱、故事的發展等所有的對話局面。初次相見時,保裡斯所感覺到的「陌生感」 就是這樣產生的。從前蘭吉艾就說過「我可以感知力量的流動」,自從突破長期以來圍困自己的圈套開始,這種 才能就更加無限蔓延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不過,那些事你怎麼能輕易告訴我這樣的人呢?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對共和主義沒什 麼好感,何況我現在正跟貴族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明明過著隱居的生活,難道就不怕我會告發

?」

  蘭吉艾無聲無息地微笑著。那是一種既不慌張,也無自信的微笑,反而顯得十分柔和。看著蘭吉艾的微 笑,保裡斯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感覺就跟有一天蘭吉艾說「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時一樣。   「這是我的選擇,不論結果如何,都由我來承擔。我選擇了對你說。我是有所求,為了我想要的東西而不 惜下賭注。」   「 想要的東西?」   「不錯,

還記得

?當陰謀

離培諾爾之手時,

信任我並追隨而來。開始時

還有所懷疑,不過

最終 還是信任我了。」   蘭吉艾遞給我培諾爾城秘密陳列室的鑰匙時的情景,現在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還有打獵途中他勸波里斯 離開的聲音……他只準備了必需的東西。也許正是因為蘭吉艾的正確選擇,他才會有現在的自信。   回想起從前的事情,波里斯又變得多愁善感了。就在這時,蘭吉艾的聲音又迴響在他的耳畔:   「

還能像從前一樣,再次將生命托付給我

?」

  沉默了很長時間。   沒有人過來敲門,只有他們倆的世界,時間彷彿停止了。   比起懷疑的自己,那眼神多麼自信!絲毫不懷疑自己選擇的道路,勇往直前,並不怕引導別人跟他一起 走,實現有價值的生命,如果換過來是波里斯,即使是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也不可能用那種眼神讓別人跟他走, 甚至把生命托付給他,那種自信不得不讓波里斯佩服。

  但是……   波里斯知道過去的幾個月路西安清澈的藍眼睛改變了自己,很久以前蘭吉艾也曾讓波里斯驚訝,儘管是在 很多地方兩個人很相似,但波里斯覺得他就像鏡子裡的影像離他很近,但無法靠近。   蘭吉艾承諾重逢時要呼喚波里斯的名字,波里斯也曾想過再重逢時,他們倆的關係不會像以前,他還記得 當時年幼的他們有很多地方相似,但離別重逢時,那種相同點完全消失了。   他們各自世界的切點,早已成了過去。   波里斯恨自己不能虛情假意的答應跟他走,即使相信蘭吉艾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很崇高的事業,但波里斯不 能跟他走,更不能敷衍他,不是因為他否定蘭吉艾,而是那種人生不適合自己。   蘭吉艾開口了。   「我似乎知道

的答案了。」

  波里斯默默的回過頭,蘭吉艾柔和的口氣說:   「我也知道太突然,但見到你的一剎那我無法忍住,終於冒失地說了出來,但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如果 在很遠的將來問同樣的問題,答案也是相同的。」   波里斯簡單明瞭的回答:   「對不起。」   「不,我知道

不是在懷疑我,只不過是

我的追求不一樣,我尊重

追求的幸福,許多人都追求這種

幸福,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成為勇士,還有剛才我所說的話,也許現在我還不需要 我甚至料到

的答案,但我還是跟

,如果那樣我不該跟

提了,因為我想起了我們共同度過的歲月,我不由自主地再想與

講, 共同奮

鬥。」   與從前截然不同的語氣,那時候蘭吉艾為了保護自己和弟弟牢牢地關閉心靈之窗,而現在為了走自己的道 路,蘭吉艾學會了與別人溝通。   「我正準備革命。」   「革命」兩個字突然改變了蘭吉艾柔和的語氣,他的眼神重新充滿了熱情。   「我是一個共和主義者,而對你有特殊的感情,儘管作為自由人我很想跟你親近,但如果你不能跟我並 存的話,那麼我們再一次重逢時就可能成為敵人,為了重逢時……」

  波里斯知道蘭吉艾為了講下一句話鎮靜自己的感情,雖然蘭吉艾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但為了見波里斯他 不顧自己的安危出現在宴會場,並且他又為了追求革命,連自己的情義都放棄。   終於蘭吉艾很冷靜的說:   「再重逢時,我們互不認識。」   「……」   就這樣結束了

?超越友情的感情,他們曾因彼此發現內心深藏的力量而感動並想給予對方

助,但現

在開始這些都將成為過去,波里斯緊閉了眼睛,一會兒他慢慢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此刻蘭吉艾的心情。作為人類 不可能沒有留戀,但那種留戀可能同時毀掉兩個人。   「我相信

會對咱們倆的對話保密。」

  那是對過去情義的信任,波里斯記得擺脫培諾爾伯爵魔掌時曾對蘭吉艾說過「一定會報答

。」如果蘭

吉艾利用這句話,儘管和波里斯追求的相反,但為了實現承諾波里斯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   但是蘭吉艾沒有那麼做,即使是於心不忍,但還是真心真意地問波里斯的意見,也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結 果。   交談結束了,波里斯有點猶豫不決地問。   「蘭之米過得好 ?」   「幸虧還活著,托貴人相助,過得很好!」   蘭吉艾站起來,向波里斯握手,那是最後一次握手,也是第一次握手。粗大而訓練有素的手和細長而堅實 的手第一次握在一起。   蘭吉艾轉身而出房間,沒有回頭。 92、命運轉折   「生日快樂!」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剛睡醒的波里斯到客廳看到一群樂師,他以為自己在夢中,揉揉眼睛一看,樂師還是 沒有消失。同時也看到了拿著箱子的路西安。

  「好,開始吧!」   隨著路西安的口號那些樂師演奏無比輕快的舞曲。波里斯在發

期間樂師已演奏完畢,正嬉鬧著,路西安

把超大箱子抱給了波里斯的懷抱並說:「打開看看!」   今天是我的生日嗎?路西安在半個月之前突然間問過我的生日,這傢伙還記得真清楚!事實上波里斯自 己對昨天今天也是含混不清。好像很久沒有收到這種帶蝴蝶結的禮物了,收到這種禮物好像還是十歲前。這麼可 笑的禮物除了路西安有誰還能想的到呢,想著想著自己就撲哧樂了。   箱子看起來很沉重,不過拿起來比想像中輕得多,著實是嚇了波里斯一跳,打開結之後又讓波里斯吃驚。 箱子內又有個小箱子。   「打開!」   波里斯疑惑地打開了第二個箱子。裡面是比剛才的箱子更小的箱子。他

了一眼路西安,路西安只是

嘻笑道:「你要有耐性,還早著呢!這只是開始。」   真的是很需要耐性。波里斯打開第七個箱子時,開始疑心這些箱子本身就是禮物。   「還剩不多了。」   打開第十個箱子,連那些樂師也開始對波里斯吶喊助威。取出第十七個箱子,那裡是一張寫著「祝賀十七 歲生日!」的紙條。波里斯用放棄的心理打開最後一個箱子。之後是一動不動。   「……。」   路西安注視著把手伸向箱子的波里斯。也看到了用兩手托住又懷疑似的放回去的他的表情。波里斯用指尖 夾住輕輕地揉搓就變成了粉末…,這是奇瓦契司的草——NEEDLEGRASS.鋪滿在故鄉草地上的雜草。   本來是毫無用處的草…。   在夢中看到無數次昏暗的家 在那裡與草一起成長,臉

野地裡的雜草。雖然不想念家

,但家

的 NEEDLEGRASS 總是歷歷在目。

還有衣角全是 NEEDLEGRASS 的芳香。

  波里斯拿起一把聞起來,雖然模糊,但還是秋天常聞到的那股味道。   「我特意到奇瓦契司拿的。怎麼樣?

的家

也有這種草?聽說在奇瓦契司是最普普通通的雜草

  不一會兒波里斯抬起頭微笑:「當然,這可真是絕妙的禮物。」

。」

  波里斯跟路西安生活已近四個月了。炎熱的七月末他們帶著下人和幾個獵人到附近河邊野營。為了勸慰被 蟲子咬直叫喊的路西安,波里斯把師傅教的用叉子插魚的方法教給了路西安。從來沒有試過的路西安騰一下站起 來蹦蹦跳跳的覺得神奇地不得了。波里斯也是好久沒野營了,捲起褲腿頭髮像一樣豎著紮起來,與路西安拿著 叉子愉快地過了一整天。   傍晚時分,抓回六、七條魚時,下人已經搭好小屋生起了一堆火,所以很快就可以吃晚餐了。路西安是嬌 生慣養出來的,但不大挑食。跟奈武普利   「

牧師學的魚湯手藝他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怎麼什麼都會呀,我可就差遠了。一點長處也沒有。」

  聽到這句話波里斯回應說:「對什麼都好奇不就是

的優點嘛。」

  到了八月份,海邊吹來的風也有一絲涼意。期間也有路西安開的布魯別爾派對,不過蘭吉艾沒來。波里斯 雖然很想向依艷打聽,但還是忍住了,依艷也沒停留多長時間。   卡爾茲家有很大的書櫃,天氣一涼快波里斯就過去借書。有一天晚,練完劍術的路西安對波里斯無比真誠 地說:「我想去學習。」   「學習?」   「是呀,我都十七歲了,好像還沒學到什麼東西,總是只對有趣的事感興趣。」   從路西安嘴中聽到這話還真是有點意外,波里斯稍微一頓首問:「什麼學校?」   「嗯,魔法!從這裡往西走一點,有安諾瑪瑞地區最棒的魔法學校。除了魔法還教劍術、歷史學、古文學 等。但好像入學考試較難。我這一秋冬努力學習年末一定要考上……,波里斯。」   「怎麼了?」   路西安眨巴眨巴著兩眼突然抱住波里斯:「咱們一起去吧!」   「 ?」   也是,路西安的性格要不說這句話才奇怪呢,但波里斯不好回答。對考試沒自信是一方面,學校是適合同 輩兒孩子聚集的地方。雖說路西安情況有點特殊,但波里斯還是沒有信心跟孩子們相處。他們會無法理解此時的 波里斯,自己也無法接受那些孩子們的平凡。   這時路西安開口說:「波里斯,

…我呀,我看到

就覺得以前的我真是太任性了,雖說現在也喜歡玩,

但我想找出一件我能做好的事不是更好嗎,我第一次這麼想,你從小開始就經歷了很多,我雖然跟你是同齡

人,但不像

這麼

要好好學,但沒有

事,到現在為止我以前對很多事情感興趣,但都以失敗告終。不過這次,我已經下定決心 我擔心又會放棄,所以一起去吧。

的學費我會跟爸爸說的,一定要去呀!」

  「……」   波里斯沒有很快就答覆。如果路西安自己去學校,自己就沒有必要留在卡爾茲家,要重新適應新的環境。 回到克瓦雷跟傅寧叔叔一起生活也不錯,還是跟波里斯去學校呢?   看著波里斯猶豫著沒應聲,路西安說道:「

不用急著答覆我,對

來說考試應該是很容易的,那裡有

九個科目,其中只要確定兩個科目就可以了,還有劍術呢,這樣的話只剩下一科了,所以

慢慢想!」

第二天下起了雨。   坐在露台的波里斯

地看著白白的牆壁。路西安為了學習和家庭教師一起出去了,自己度過漫漫上午

的波里斯聽到外邊的雨聲才走到露台。晚夏的雨真是多呀,這個露台在住宅的西角適合看夕陽。雖說像今天的這 種日子很難看到夕陽,但那綠綠的田間總是看的很清晰。他經常到這裡來看地平線。   在雨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森林。那裡他一次也沒涉足過。事實上他很少外出。在卡爾茲家族,沒去過的房 屋不計其數。況且住宅裡的庭園跟森林相差無幾,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有也用不著去看森林。   雨時而大時而小。小的時候,才看清楚像樹木一樣的東西原來離得很近。可以分清楚屋簷下水滴聲和雨聲 時才看清楚那是坐在馬上的一個人。他正站在不遠處望著這裡。   好不容易要看清楚是誰時,雨又開始下大了,原本模糊的臉變得更加模糊了。   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一張熟悉的臉。   「波里斯,看這個好不好看?」   路西安讓波里斯看的不是書的質量好壞,而是它的封面。可能是第一次自己買書有點新奇吧。   波里斯翻了幾下就問:「

真能看進去

?」

  「看肯定是要看的,要想得高分就要死記硬背。九個科目是什麼都已經知道了,魔法、戰史學、知識學科 等,魔法是不管什麼種類,只要被他們認定就可以了;戰史,不管什麼武器只要做好一樣就可以;知識學科裡有 古文學,數學、音律、歷史學、論理學、應變術。況且,最後考試雖沒通過,學校校長也有可能叫 得到'RUNE',就可以無條件入學。當然…這種機會是很渺小的。」   「那 要選哪一科?」

對話,如果

  「現在只剩下半年了,要讀全部肯定是不可能的,先讀哪科呢?反正他們的要求是要麼對兩門課程精煉, 要麼熟練三門課程。劍術正在跟

學還要繼續,魔法根本就不通,數學怎麼樣?爸爸計算時我經常看的。」

  旁邊的家庭教師噗嗤笑了:「少爺,數學也並不是容易的,不是光會計算就可以,你如果真有決心,還 是選歷史吧,這只需背誦就可以。

對不能選的是古文學和應變術。古語並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明白的,應變術又

不適合少爺的脾性。」   路西安還是在那裡猶豫不決,波里斯只是在一旁笑。然後在想,如果是自己會選擇什麼課程。劍術肯定是 沒問題,其次音律應是首選,但目前也不是唱歌的時機。那麼歷史和數學應該是不錯的選擇,那麼……」   「波里斯我想起來了。」路西安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過去,信已被雨淋得全是斑點,沒有署名。   「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在家附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上次在擊劍比賽優勝時,跟你說話的漂亮姐 姐,就是她…」   波里斯聽到此突然抓住路西安兩胳膊,用平常很難聽到的語氣急促地說:「在哪裡?長得什麼樣?年齡 ?」   「大概二十來歲吧,特別漂亮,持一把劍,頭髮特短,金髮絲有幾根白頭髮……波里斯?   「……」   波里斯放開了手,路西安第一次看到如此激動的他。他的臉色蒼白。很長一段時間他的眼睛失去了焦點。 很迷惘失措的樣子。   退了幾步的波里斯撕開了信。信上寫著「如果可以,請到西面露台外,晚十點。」   熟悉的筆跡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搖了搖頭,沒有那樣的必要,既然來了,肯定是有要事。   「路西安,我出去一 。」   「要見面嗎?」   波里斯看到路西安眼角的不安靜靜地回答:「我會很快回來的。」   西面露台有可以照到牆外的三個大鏡子。波里斯知道是誰放在那裡的。   離牆不遠處有匹馬。因為一整天都在下雨,地面都是黏糊狀態。潮濕的空氣讓人直打冷顫,真是一個冷清 的夜晚。

  黑色輪廓稍微動了一下。   「好久不見了。」   「……」   聽到聲音的剎那,波里斯的感情再也無法抑制,但他只能嚥下想要說的話。看到波里斯不說話,那個女人 漸漸靠向他。他們的哈氣在夜晚中漫漫散去。雖說看不見臉只能看見閃閃發光的輪廓,但那金色…已在兩個人的心 中妥善保管,自己的人生有如此事情不知是福是禍。   「 長大了。」   波里斯察覺出她的聲音在顫抖。這一瞬間他覺得胸好悶,不用語言就好像無法表達此刻的心情。   也不知妥不妥當,總之就想說一句話。   「我好想 ,伊索蕾。」   好像已有百年沒有見面。   夜晚中,她用他最愛聽的又涼又堅定的大理石般的聲音回了一句:「我也是!」   唰…雨又開始下了。瞬時間他們的頭髮和衣服都濕透了。雨好像失去了理性一樣。雨聲麻痺了他的耳朵,他 全身冒著熱氣。呼吸也變成不規則了。波里斯伸出手抓住了

的手。剎那一股熱浪傳到全身。伊索蕾沒有言語,

可惡的雨還在不停地下著……想去誰都沒有的地方逃亡的感覺像熏香一樣穿過夜空。   伊索蕾的用另一手抓住了波里斯的手腕抽走了原先的那一支手。抽走的那一瞬間周圍好像全是噪音,當自 私的願望快要推倒理性時,背後傳來了聲音:「這個…下雨了,進去聊吧,我不會妨礙

們的。」

  是沒有下人的陪同親自拿雨傘的路西安,他不像平常那樣,而是用很小心的聲音說話。   壁爐中的火已經開始燃起了,熱茶也已準備妥當。這是路西安通常接待客人時用的客房,平時幾乎不用。 裡面很乾淨。只是好久沒有人氣了有點冷清。   指引兩個人的路西安以驚人的主人模樣跟伊索蕾說住宿沒問題不用擔心等。但是伊索蕾微笑著鄭重地拒絕 了,波里斯知道她沒有心思在這住。   等路西安出去後,房間裡只有壁爐裡火苗的聲音。過一會兒波里斯問   「奈武普利

牧師曾說過,

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裡的。

不是富於冒險喜歡刺激的人。要是回大陸,肯定還會在原先的幾個地方落

腳,你不也常說你在克瓦雷差點成鐵匠助手的故事。那時選擇的話以後的人生會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世界。」   奈武普利

是如何知道的,真是神奇。奈武普利

太瞭解波里斯了。

  這時伊索蕾突然開口說話了:「師傅現在身體很差。」   伊索蕾默默望著驚訝的波里斯,波里斯好不容易才遏止了自己的感情,問道:「是在說奈武普利溫師傅 ?」   「是的。」   「為什麼?是哪裡不舒服?怎麼

得?是決鬥還是意外?」

  「是很長時間的疾病,惡化了。」   一聽是疾病,想繼續問下去的他低著頭又重新抬了起來

囔著,所有的東西在腦子裡過了一下,

,想

起來了是什麼病。   「很嚴重 ?」   「可能今年末是最後一年了。」   垂著頭的波里斯瘋了般



子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眼

。控制不住的他面向虛空大吼叫起

來。   「為什麼…要跟我說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伊索蕾知道他的意思,知道奈武普利

對離開島的波里斯說

的用意。是為防止波里斯不離開。還有甚

至為了自己…   「早知道這樣我就是死也不會離開的…」   他已經哽咽著不能正常說話。伊索蕾只是看著壁爐一角不言語。暫時閉著眼睛的他吐出長長一口氣說道: 「當初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以恨我,他把救自己生命的最後東西用在了我身上,那是只可救一個人的東

西,他騙我說自己已經治好了,我知道'紅心'的存在也是不久前,是從戴斯弗伊娜口中聽到的,可以說他完全是 為了我和父親。」   波里斯沒有應聲。   「知道了'紅心'對疾病的作用,我最懷疑的是當初為什麼不能治癒奈武普利溫牧師的傷。反正那次戰鬥生

存者只有牧師自己。我比誰都清楚父親存活的幾率很小。」   「我第一次想是不是因為父親的頑固?」   波里斯已經知道,伊利歐斯牧師是故意的。但沒有想給伊索蕾講。   「很久以前,我就看到父親的劍上刻著幾個字的秘密,並要求給我也做一個。父親說不會做,說連劍的出 處都不詳。這個劍雖說是我接手,但也是最近才開始想劍的製造者。那也是在看到

有同樣劍之後的事。」

  伊索蕾的聲音漸漸沉下去了,就像承受太多憂慮已經不能再經受打擊了。   「跟奈武普利

牧師說

是借的吧。同樣的劍我在其他人手裡也見過,準確地說是死人的手,應該說是

遺物,是教父親的愛諾皮溫老人的。在父親選擇死亡之路的凌晨,我見到了牧師。」   夜已深了,和隱藏著的所有的秘密一樣。   「他老人家答應守著父親,以此來還債……,訂婚之後他和我說話是頭一次,之後的幾年也是很少。我從沒 想過父親會死,奈武普利溫牧師會活下來,一次也沒有,這種情況下他還堅持跟我說肯定是因為怨恨太深了,對 活著的人的恨,對死者無法再生的遺憾。」   波里斯把頭轉過去了,雖往天花板看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但時間,有時以其他的事情來沖淡這些,現在我變成了債務者。對他欠一個人的生命,還有

。」

  「……」   伊索蕾極其後悔地長歎一聲,粉紅色眼睛在動搖著。   「實在找不到辦法我才離開了小島。為了找出可以治癒奈武普利溫牧師的'紅心',但他說沒有必要,說是 徒勞的,還笑著說要我看看你就回來,我執意要去,牧師還讓我發誓,要是發生什麼事情的話……」   她的聲音完全哆嗦了,肯定是硬撐到此刻的,頓時眼淚像洪水一般不可收拾。   「讓我延續後代,繼承父親的位置,那蒼白的臉……

肯定無法想像。」

  伊索蕾的眼淚無法控制的流了下來,她用兩隻手摀住了臉,但眼淚從指縫間不停地留了出來。伊利歐斯 牧師死後波里斯還曾斷定她再也不會哭了 。「我不想看到伊索蕾的眼 呢淚   「我……讓我也回去吧。」

,真的,比什麼都不想看到的!」

  看到伊索蕾沒應聲波里斯再次強調:「回去,讓我陪伴他最後的時光,其他也無所謂了。就算掉到懸崖峭 壁也無所謂,殺了我我也認了。求你帶我一起去吧。我實在無法這樣等下去。」   垂著頭的伊索蕾用沙

地聲音問道:「奈武普利

牧師能同意

?他比誰都希望

能好好活下去過得

幸福,他自己死也無所謂?你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看的太輕了,再也不要提死。」   「是

?難道我不能以巡禮者回去

?」

  聽到此伊索蕾抬起頭來輕聲說:「跟莉莉歐佩結婚或許還可以吧。」   波里斯冷冷地看著伊索蕾說:「現在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不是玩笑,自從你走之後他就總念叨,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現在是攝政閣下的一個頭疼問 題。

。」 要是與他結成連理,他就可以饒了



  「……」   多麼可笑的局面啊,就像為調戲三個人,製造的殘酷循環扣,實在弄不清楚斷掉哪一環合適。   哪一環也不能斷開的自己跟無法饒恕的罪人一樣厭惡可憎。這都是因為這局面像箱子一樣,太堅固根本就 看不到逃出去的縫隙。   沉默之間茶已經涼了。   遠處傳來了十二點的鐘聲。突然間思緒也變得清晰。伊索蕾來這裡的原因、沒有任何選擇的自身、還有最 後要做的事情。   那麼,只剩一件?肯定還有。   「是不是我不應該來這裡?但我又無法不跟你說。雖說他不想告訴你,但那等於父親的事不告訴兒子一 樣。」   經歷了父親的事才能說出這種話,對她來說死亡輕易說不出口,波里斯也如此。一點感覺也沒有。   「或者說,在這種狀況下有其他的理由也說不準。」   聽到伊索蕾的話語很讓波里斯吃驚。但她垂著頭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那麼,我要走了。」

  波里斯在猶豫是否把自己下的決定告訴伊索蕾,但轉念一想說完

也面臨危險所以放棄了。那是自己要解

決的事情。   兩人一起走到外面。已很晚,路西安可能已睡著了,他們在住宅入口處道別。他壓制了積壓很久的對伊索 蕾的思念和話語,此刻不能說,看著遠去的背影,波里斯胸口一角在抽動,但他已下決心做那件事情,所以就一 定可以再會的。   那時就可以全盤說出。 93、酒杯   八月初的某一天,風刮得很大,波里斯終於結束了四個月的逗留。這是伊索蕾來找他兩天後的事情。   路西安什麼也沒說,沒有硬挽留他,連為什麼也沒有問。波里斯去找路西安的爸爸卡茲說,要離開一段時 間去解決過去的重大事情時,路西安也在場。看了一眼路西安的杜門禮·卡爾茲,也沒說什麼,就讓他去了。   離開的那天清晨,看到路西安在住宅入口很有古韻的柱子前站著等他。跟來的時候一樣,他還是簡單的旅 行者裝束,帶著兩把劍,披著黑色披肩。他向路西安走去。   披肩隨風飄著。

茲住宅的庭院裡有很多樹,樹葉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輕風掃開飛揚的葉子,撫摸著綠

草,終於也將路西安的白色夾克吹得鼓鼓囊囊的。   「 第一次來的時候,我……」   路西安靠著柱子,用腳磨蹭著地,見到波里斯靠近就開口了。   「

是個與眾不同的

,看著

我就產生一定要教

有趣的事情的使命感,怎麼會有一直這樣無聊

地活過來的人?」   站在路西安面前的波里斯哭笑不得,嘟囔道:   「那也是使命感 ?」   路西安搖著頭,突然大聲說:   「

真是個奇怪的人!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好朋友,是因為我是個很不耐煩的人。對什麼事情都會很不耐

煩,所以朋友什麼的,很快就會失去。但是

和我太不一樣了,

生活在我未知的世界裡,那個世界對於我來

說,絕對無法感覺到,也無法體驗到,你就來自那麼遙遠而陌生的世界。看著你,我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奇怪。 在我固執己見的時候,想盡一切辦法來讓我折服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你是,嗯……」

  路西安轉動著漂亮的眼珠,說道:   「

就像深淵一樣,令人永遠無法看透。這樣的話,我就不會有厭煩的機會了吧?」

  波里斯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好像有點為難,但是很溫暖的笑容。在他的嘴裡,像汩汩的泉水那樣, 流淌出了平時不會輕易說出的話。   「我也是因為

跟我太不同了,所以喜歡

。」

  「正因為這樣,我們不是才相處得融洽快樂麼?」   路西安抿著嘴努力作出了一個笑容,他兩頰鼓了起來,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無邪的表情   「是 。」   風再起。波里斯一直紮起來的頭髮因為要旅行而披散著,長髮像波浪一樣隨風波動。路西安好像因為短短 的金髮被風吹著,扎到了眼睛,忙用手揉著。揉著揉著,突然說道:   「其實那時想要說不讓

走。」

  波里斯抬頭望著天空——是個很適合旅行的天氣。   「知道

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要做,但是這次,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很危險,我有這種預感!明知阻

止也無濟於事,但是總有一種你不會再回來的預感……」   「……」   默默地注視著地面的波里斯,走近一步,把手放在似乎在忍著什麼的路西安的肩上,用充滿肯定的語氣 說:   「這次如果能回來的話,我一定陪你去學校,咱們一言為定。」   「……」   這次是路西安什麼也沒說。波里斯好像再次約定似地點了點頭。但是他心裡明白自己在做一個很難履行的 承諾。實際上,他知道這個承諾可能旅行的機會幾乎為零。   「為了一起去學校一定要活著回來。」   「那麼……我們一言為定?」

  「 。」   儘管明白為了遵守承諾要越過的很多難關,但是這一瞬間波里斯是真心的!   波里斯收回了手,只留下短暫的微笑就出去了。外面站著一匹路西安托人準備好的馬,是路西安曾經經常 騎的最好的馬。   躍上馬背的波里斯頭也不回地走了。   山和原野從他身邊掠過。   在奔跑著的馬背上安諾瑪瑞漸漸遠去了。越是遠離安諾瑪瑞,就越接近另外的領土。靠近,再靠近,向著 他要回去的領土的黑暗奔去。   這是一個絲毫不能猶豫的旅行。稍微猶豫事情就有可能變得無可挽回。   八月下旬之前,波里斯就穿過安諾瑪瑞的殖民地提亞,直接越過了奇瓦契司國境。路西安的父親給的身份 證明

了個大忙。越過國境之後波里斯就把前進方向定為東北方向。再

了五天,八月結束之前,波里斯終於

到達了他所要去的城市。   奇瓦契司的首都——羅恩。   他的最終目的地不是這裡。但這是去往目的地之前非去不可的地方。現在他決定要回去的地方是性命攸關 的最後的勝負場。那之前他決心先見去一個人,去解決過去的事情。   在羅恩找出那個住宅需要半天時間。   「誰?」   從上往下打量著因長途旅行變得灰頭土臉的波里斯,門衛懷疑地反問道。波里斯舉起右手抓起了披散著的 頭髮。波里斯向後

起被汗弄濕的頭髮讓門衛看到他的臉。

  「如果你長了眼睛,就不可能懷疑我是他的侄子吧?」   波里斯在長大的過程中,通過自己的臉漸漸相信了自己家族的人都長著差不多的面孔。波里斯和耶夫南很 像,他們會越長越像他們的父親優肯,優肯跟他的親弟弟勃拉杜·貞奈曼也長得很像。   除了那個像爬蟲類一樣泛著

色的眼睛。

  「嗯……好像是,但是你見不到主人。他兩天前就出去了,而且可能暫時不會回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   「太太,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太太!」   聽見幾個女僕哀求的聲音,一會兒又傳來什麼東西破碎的雜音,波里斯感到有點不對勁,馬上問道:   「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叔叔出了什麼事?」

  從沒想到會有重新叫勃拉杜為叔叔的這麼一天,但當時他的確是這麼問的。門衛猶豫了一會兒,再看了一 眼波里斯的臉之後,讓他進屋了。   進到寬敞的客廳裡,波里斯被意外的情景嚇倒了。外面看起來還漂亮乾淨的住宅,裡面荒涼極了:曾經裝 飾過客廳的東西,都零亂地散落在地上。有著頎長優雅瓶頸的花瓶被打碎了,曾經絢爛的花也已經蔫掉了,地毯 皺皺巴巴歪斜著,沒有誰伸手管一管。   「

是誰?帶來什麼消息了

?」

  一個年輕的婦人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客廳角落裡,猛地抬起頭看著波里斯。看來,眼前那個女人就是這家 的女主人了,她衣衫不整,頭髮蓬亂地坐在那裡,像瘋子一樣可憐地顫抖著。   女僕們想把她扶起來,但那個女人幾乎是爬著來到波里斯面前。她拽著披在胳膊上的披巾,把掛滿淚 痕的臉送到波里斯的眼前。   「告訴我!在哪裡?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已經回到

爸爸身邊了?是不是?那個孩子安然無恙

?」   「 說的是誰?」   波里斯的直覺告訴他這位婦人就是自己的叔母,但沒有提起那件事。就算提起,

也未必明白。那個婦人

繼續向披巾裡面縮著身子,歇斯底里的叫喊著:   「把那個孩子帶過來!把我的孩子帶過來!我的孩子在哭!聽到孩子的哭聲我快要瘋了!」   「……」   波里斯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婦人的兩手。婦人大吃一驚想把手收回去,但是不能。波里斯就那樣抓著女人的 手問道:「

說的那個孩子就是叔母和叔叔的孩子

?」

  「叔叔」和「叔母」這句話似乎給了她很大的衝擊。好像在思考什麼的她突然用盡全身力氣甩開波里斯 的手,往後倒去,然後瑟瑟發抖地叫來了女僕。   「盧奇

!波盧娜!快把我帶走……我,我……」

  波里斯向女僕那邊走去。女僕們聽見波里斯剛才說過的話之後,知道了他是誰,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能說道:   「那個……那個……太太有點不舒服。」   「孩子怎麼樣了?」   「孩子不見了。兩天前……孩子在生日那天消失的……主人尋找孩子去了,據說是管家帶走的。」   「管家?」   「是,塗爾克管家。」   那一瞬間,波里斯像是挨了一棍,反問道:   「塗爾克管家?」   那個名字已經忘記很久了。塗爾克管家,貞奈曼家族的……他不是父親優肯的心腹嗎!一直以為和父親一起 死了的塗爾克管家怎麼可能在這兒出現過?   「塗爾克管家這個人,原先就是這裡的人

?」

  「只知道是主人很久以前就帶過來的人。」   波里斯猛地回過頭望著四周。需要一個能清楚地解釋這些事情的人。這時候,從住宅裡出來一個年近七十 的僕人,看到陌生人就突然停住了。一個女僕馬上

過去小聲說道:

  「僕人長,那是主人的侄子。」   僕人長的臉色馬上變得蒼白。他怔怔地看了半晌波里斯的臉,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   「那麼說——是去世的優肯他老人家的兒子?」   波里斯為了跟僕人長說話,穿過客廳的時候,這家的女主人,那個年輕的婦人像是行旅患者一樣,在地上 拖著身子往旁邊躲閃著。那個女人雖然很害怕,但是好像感到有重要的話要聽,所以沒有離開。

  走近的波里斯說道:   「是的,優肯·貞奈曼是我的父親。您怎麼會知道我?」   僕人的眼睛頓時變大了:「 真 ,真的是這樣的

?真的是一直活著 是

…慶幸的事情 ? …

小姐去世之前我是呆在貞奈曼住宅裡的。……那時候是個士兵。但是兩兄弟恩斷義

……葉

卡 琪

之後,就跟著勃拉杜主人過來

了。總統閣下下令把羅恩的士兵全都收起來的時候,我太老了,所以成了僕人。您不記得了嗎?我那時候還常常 給 騎頸馬 。」   波里斯已經忘記了這個年老的僕人長。但是,突然,想到葉妮琪卡姑姑死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出生,那 麼,這個僕人長現在是把我當成……   「我不是耶夫南·貞奈曼。」   「 ?那麼……」   「耶夫南哥哥很久以前就死了,我是他的弟弟。」   「 ……」   老人因為太老了,好像連孩子的年齡、外貌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時候,貞奈曼住宅裡只有一個叫耶夫南 的孩子,所以一直念念不忘那個孩子而已。但是,過了一會兒,望著波里斯的老人的眼睛濕潤了。   「那麼善良的少爺居然去世……」   波里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著一個全然陌生的人為哥哥的死而悲傷,覺得心裡有不知名狀的東西湧 上來。波里斯好不容易抑制自己的感情,他向老人問道:   「小孩兒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塗爾克管家吧?」   「他一直在這裡的 ?」   「是的。看到他來到這裡,就知道優肯主人已經不在世了……但是真沒想到。您也知道他不是優肯主人的第 一心腹

?我覺得他不是那麼容易背叛的人,

不肯相信他改變了心意。但是幾年以來塗爾克對勃拉杜主人忠

心耿耿,現在才明白那原來只不過是為了給勃拉杜主人致命報復的漫長的準備。真是一個可怕的傢   「那麼……」

。」

  波里斯的腦海裡也出現了以前的情景。他還記得,小時候見過的塗爾克是多麼陰險可怕的人物。   「那個人……是他擄走了小葉

小姐。那天是葉

小姐的生日。來看葉

小姐的人太多了,所以暫時不見

葉妮小姐也沒在意,大家都以為她是跟別的客人一起玩耍。但是宴會結束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不見兩小時了。太 太、主人、奶媽、女僕們……家裡頓時亂成一團,最後在塗爾克管家的房裡發現了一封信。看完信。勃拉杜主人像 瘋了似的,不停地說要把葉   孩子的名字叫葉

小姐找回來,然後就出去了。」 ?因為波里斯不太清楚勃拉杜叔叔和葉



姑姑的事情,所以感到很意外。姑

姑那麼悲慘地死去,居然還給自己的女兒起這樣的名字?   「可以看看那封信 ?」   「主人拿走了,內容大概是這樣的。'小孩兒的生命,將會用來償還逝者的血債'.主人沒有說要到哪裡 去,但是好像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還有那一瞬間,波里斯也感覺到了。   塗爾克帶著小孩兒去了哪裡,還有勃拉杜怎麼會知道是那裡……只有糾纏在這個命運上的人才能知道的最後 的地方……只有那裡。不會有比那裡更適合替父親報仇的地方了。   還有……那裡正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一直在旁邊

的叔母,開始大聲喊起來。一開始聽不清楚

在說什麼,但是隨著聲音變大,可以清楚

地聽到她說的那些毛骨悚然的話。   「這是在償還以前的血債!我早知道這種日子總有一天會來臨的……神的磨雖然轉得很慢,但

不會放過一

顆麥粒。你以為這種懲罰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但是死人是不會瞑目的!是你的罪惡奪走了葉妮,是你的罪 惡!」   看著以不知是哭是笑的奇怪的聲音吵鬧的叔母,波里斯的臉變得僵硬了。他向僕人長轉過頭去,終於開口 了。聚積了幾年的對勃拉杜的怨恨,那種怨恨有誰會比他更深呢?   「來這裡的時候,我就想向叔叔問清楚,過去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因為叔叔的固執,父親和耶夫南哥哥 失去了生命,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幾年之間越過數十回死的門檻才艱難地活過來。貞奈曼家族的士兵也四處離 散或者失去生命了。要做造成這種後果的事情的時候,分明會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吧,只有聽了這個理由之 後,我才能決定自己該怎麼辦。但是現在問不了了。以後如果叔叔回來了就這樣轉告他吧。」   「怎樣轉告?」

  波里斯退後一步,低聲地說:   「你的罪惡,不是被凡人的手,而是將被命運之手收起。當有毒的酒杯輪到你這裡的時候,你無法躲 避,也無法被饒恕,就這樣說吧。」   波里斯轉過身去。年老的僕人長和女僕們,還有已經失去一半理智的年輕的夫人都怔怔地望著,直到少年 的黑色披肩飄然消失在門外。   「是瓊格納的傳言。」   柳斯諾,被稱作坎恩選侯大人的「一翼」的他沒去見總統也有好幾年了。接到找出拿著灰特拉的少年的命 令,已經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這是他接到這種任務以來第一次連續失敗。   有好幾次差點接近了他。但是他比誰都清楚,把灰特拉完全掌握在手中之前,「差一點」這個詞是個多麼 沒意義的詞。   最近他發現自己身上也存在叫做焦慮感的東西。等了那麼久,反覆了好幾次從頭開始的調查,終於找出一 點頭緒來到了這裡。但是真的好像是回到了最初起點的感覺。他們找來的地方就是奇瓦契司,克瓦雷城。   與「四翼」尤利西·普列但也是久違地在一起了。因幾次丟了波里斯的蹤跡而自尊心很受打擊的兩個人, 分開了一段時間,分別進行調查。幾乎把大陸的情報網全部動員起來,努力調查的結果在這裡重逢了。一想到波 里斯投入到滅亡的地方之後,又去往克瓦列的方式,他們算是做出了幾乎是不可能的調查。   兩個人查到克瓦列的人們明確地記得「波里斯」這個名字和人。然後,終於找到了波里斯逗留過的鐵匠 鋪。   偽裝成波里斯的朋友,終於得到波里斯被大商人杜門禮· 爾茲

用而向安諾瑪瑞出發的情報。好不容易

得知到處尋找的目標終於留下了蹤跡,沒想到從坎恩選侯大人的魔法師瓊格納那裡傳來這種哭笑不得的消息。   聽到柳斯諾的解釋之後,尤利西馬上發出了慘叫。   「他出現在羅恩?氣死人了!」   「是的,據說出現在勃拉杜·貞奈曼的住宅之後消失了。儘管不知道老僕人和女僕們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

產生敬意了!這次是羅恩?真是到處亂竄的 ,我開始對那個 傢 傢

  柳斯諾面無表情地看著尤利西的反應,說道:

!」

  「不曉得 知不知道……勃拉杜·貞奈曼的女兒被偷了。」   「什麼?那女兒才幾歲

,就被人家偷?到底是誰

?」

——據說是勃拉杜的心腹中有一個人背叛了他,帶著小孩子消失了。那個心腹是勃拉杜以

  「不是那個意思

前消滅的親兄弟——也就是我們追逐的那個少年的父親身邊的傢

。那個傢

為了報仇,好像刻意委屈自己,

等待了好長時間。」   「那是因為

用了背叛自己主人的人。背叛別人的

。再怎麼有能力也是個禍根。」

  提出典型的奇瓦契司人的意見的尤利西接著問道:   「那麼我們現在是去羅恩

?」

  「我也在想。如果少年出現在勃拉杜的住宅是事實的話,我覺得很可能是為了復仇,因為叔叔殺了父親。 如果不是為了復仇,就沒理由現在去找他吧。」   「就算是吧,但是沒有真正出現又是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年了。那個少年的相貌也肯定變了很多。在連故鄉都不是的地方,真的會 有能正確認出那個少年的人

?老僕人和女僕們認錯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有可能……」   「既然是這樣,就不能馬上去那裡。但是還有一件不能掉以輕心的事情,就是勃拉杜的女兒。勃拉杜真的 是因為丟了女兒才離開住宅的

?」

  「什麼話?如果不是因為女兒……你是說勃拉杜這個傢伙是為了躲避那個少年逃走的嗎?」   「那也有可能。據說這個少年在我們找不到的期間,已經成長為相當水準的劍客了。 能以女兒消失為借口,故意

起來

?」

  「真是怪複雜的。那……該怎麼辦

?」

  「分開行動吧。」   那是理所當然又有效的回答。尤利西點頭說道:   「那怎麼辦

?一人去安諾瑪瑞,一人去羅恩

?」

不覺得勃拉杜有可

  「不。沒必要去羅恩。如果少年是為了復仇去追蹤消失掉的勃拉杜,如果勃拉杜真的是為了尋找帶走女兒 的傢伙出去的話,如果把女兒帶走的人真的是少年父親的心腹的話,我們應該去的地方不是羅恩。」   「那麼是哪裡?」   「隆古羅多,他們的故

。」

  過了一會兒,尤利西也點頭道。   「也不遠 。」   對於在奇瓦契司的無數血雨腥風中成長起來的兩個暗殺者,做出那種想像並不難。為了向殺害主人的人報 仇,委曲求全地低頭忍受了幾年的忠實僕人,終於擄走仇人的女兒之後,到主人的住宅殺死仇人的女兒,這不就 是最完美的劇本 ?   兩個人相視點頭之後,決定開始行動。 94、告別   風聲響起。   好像是通過深洞的聲音,是如果人不通過鼻子直接用肺呼吸就會響起的那種聲音。   那種聲音從眼前的巨大的廢墟裡傳出來。    ,嗚嗚嗚嗚……   波里斯跳下馬,抬頭望著已完全變樣了的住宅。他所看到的住宅的最後景像是被抗爭的火花包圍住的黑暗 中的輪廓。所以才更加沒有真實感

?記憶中熟悉的住過十年的住宅和現在的面貌有太大的差異了。

  這是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的住宅了。曾經被毒藥腐蝕過,加上長時間的風雨和氣溫變化,用木頭做成的部 分都已經腐爛了。壘起來的石頭很多都碎了,或者出現了裂痕。繞著住宅慢慢轉一圈的時候,波里斯發現黑苔蓋 住了整個牆壁。   像一個巨大的墳墓……但是誰也沒有睡在裡面,有的只是一些丟掉的工具。奇怪的是波里斯只是覺得住宅荒 涼,並沒有感覺到悲傷或者遺憾。反而覺得像是別人的家。但是那裡面有他和耶夫南嬉笑玩鬧過的屋子、長廊、 食堂等。   來這兒的路上,他心裡一直想著勃拉杜的女兒葉妮。波里斯從沒見過那個孩子,但是,記得以前在抓住一 個女暗殺者時,從她那裡聽說過勃拉杜有女兒的事情。如果那個女人說的話可信,葉妮應該是個很純潔又討人

喜歡的孩子。   那個孩子其實是他的表妹。從來沒有過妹妹的波里斯,不知不覺地格外關心著她的存在。因為是小孩,又 沒有罪,能救的話救出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越是要那麼想,對勃拉杜的憎惡就越發抬起頭來。他找到勃拉杜的 住宅區不是為了原諒他。當他決心去完成為了納烏普利文和耶夫南所能做的那件最後的事情時,想到如果自己這 次失敗就會連懲罰勃拉杜的機會也沒有了,所以是為了可能會是最後的對話而去的。他想知道的是排除掉哥哥的 遺言和自己的憎噁心之後,自己是不是可以原諒那個傢

,他和自己之間存在著死之前必須清算的債。

  勃拉杜在這時候會覺得自己是在承受上天的懲罰。想起了勃拉杜因為消失的小女兒快瘋了的樣子。波里斯 起了憐憫心的同時,他的腦海裡重新浮現了被勃拉杜追蹤的幼小的哥哥和自己的樣子。塗爾克管家帶走葉 是為了償還父親優肯·貞奈曼的血債。管家尚且如此,作為兒子的自己難道要救出那個孩子

肯定



  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   那樣想的瞬間,波里斯發現二樓一個窗戶上有光亮閃過。   難道是錯覺

?雖然轉瞬即逝但因為太清楚了,所以猶豫了一下。這裡沒理由住著人。雖然說是被廢棄

了,但這裡依舊是貞奈曼,勃拉杜·貞奈曼的領地。想進入優肯總統的親信——貞奈曼家族的領地生活的人,恐怕沒 有,況且是那種陰森恐怖得好像隨時有鬼出沒的破舊的住宅裡。   但是,分明見到了。   雖不是全速,但是毫不停歇地跑過來的波里斯實在是有點累了。進行戰鬥之前或許需要短暫的休息。離太 陽落下還有半小時,波里斯向住宅入口走去。   進來之後,波里斯才想起最後一天屋頂破了一個洞的事情。沒有人照看的這段日子裡,那個洞變得越來越 大,樹葉、雨雪、灰塵等相互交織,積在屋子的每個角落裡。   本來想去自己的房間,看到入口上釘著木板就放棄了。耶夫南的房間也一樣。或許還剩下可回憶的東西, 但是波里斯毫無迷戀地上了二樓。   看到父親書房的門稍微敞開著,就暫停了腳步,但是徑直走向了曾經的宴會廳。那裡就是透出燈光的地 方。   門關著。   以小時候為了吃美味的宴會餐而從門縫偷看時的那種動作,波里斯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門。本來盡量想不 發出聲音,但是意外地像脫了螺絲一樣門向後敞開了。波里斯好不容易再抓住門把,探頭要往裡看的時候,有個

聲音響起了。   「請進來吧。」   雖然預想到了一些,但還是吃了一驚。好像只有這裡不屬於這個住宅的風景。垃圾幾乎都掃去,灰塵也 擦乾淨了,好像又回到了曾經的歲月。並且,中間的長長的餐桌上有準備好的晚餐。   「真感到榮幸,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竟然會遇到少爺您。快來這兒坐吧。」   模糊地記起了五年前見過的塗爾克管家的樣子。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波里斯見到塗爾克的機會也不多。 儘管波里斯長了這麼些,但塗爾克好像一眼就認出了他。但是波里斯反而驚訝於塗爾克毫無變化的事實。怎麼會 跟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呢?甚至連穿著都一樣。   或許……是故意這麼做的嗎?   塗爾克管家跟以前侍奉優肯·貞奈曼主人時一樣,身上依然是一身綠色長夾克,依然面無表情。除了梳過去 的頭髮上出現的幾根白頭髮,一切都完美地再現著以前的樣子。宴會廳經過收拾之後雖然也沒有完全掩蓋住破舊 的痕跡,但是餐桌上鋪著白色桌布,椅子上也套著椅套,食器、刀叉也都泛著銀光。準備好的食物也接近正 餐,具備了一定的規格。   飯

下面放著一盞大油燈,那就是波里斯見到的光的真面貌。重新拿出油燈的塗爾克管家,一邊給飯

上的蠟燭點火,一邊說道:   「怎麼還站在那裡 ?」   見到這麼詭異的情景之後暫時失去了判斷力的波里斯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塗爾克,是的,據說是帶著勃 拉杜叔叔的女兒消失了。那麼葉

現在在哪裡

  「您……不是帶來了一個小孩兒



?」

  「波里斯·貞奈曼少爺!」   點完蠟燭後的塗爾克向後退了一步,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少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主人和耶夫南少爺也去世了,您現在是貞奈曼家族的主人。您怎麼可以 這樣尊待我呢?下待我吧。」   自從成為流浪大陸的迷失的孩子之後,從來沒想過那種事情。況且下待塗爾克管家是件很 但是看來如果不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回答,所以波里斯重新說道:

的事情。

  「孩子……那個叫葉

的孩子在哪裡?」

  「

小姐

,您是在說葉

?我會慢慢講給您聽的,先坐下來吃晚餐吧。」

  塗爾克管家的態度過於嚴肅認真,所以要說出違背他的話實在有點困難。剛才還因為不知道是否要救葉 而心情混亂,但是現在波里斯想馬上知道葉妮的行蹤。為了那樣,只好先按塗爾克管家的意思去做,所以就拉了 一把椅子坐下來了。   他發現對面座位上也擺著類似的食物。那裡沒有吃過的痕跡,但是好像被攪亂了。   塗爾克走過來把餐巾鋪在波里斯的膝上,倒了杯飲料,掀開了蓋子,裡面有冒著熱氣的牛排。四支

燭在

白色飯桌上搖晃著,投下了不安定的影子。   雖然是不得不吃的局面,但因為沒有完全解除戒心,所以還是沒有吃。波里斯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塗爾 克開口了:   「給你講一些曾經的故事吧。」   「曾經的故事?比起那個……」   「是少爺的故事,也是主人的故事。當然指的是優肯·貞奈曼主人。您可能認為他不喜歡

。」

  因為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話,所以波里斯不知所措,不知怎樣回答,也不知該怎樣打斷。   「並不是完全錯的話。他認為'弟弟'這種存在是必然的。耶夫南少爺小的時候,他也並不是那樣的。那時 候是最好的時期,優肯主人和所有的人都喜歡耶夫南少爺。發生了葉妮其卡小姐的事件之後,兩位就反目成仇 了,之後就是耶夫南少爺的弟弟波里斯少爺您出生了。在優肯主人的眼裡,您可能被看作是家裡的噩運。成長的 過程中,您也不像耶夫南少爺那樣開朗親切,而是很怕父親的樣子。可能是您本能地感覺到了優肯主人對您比較 冷淡的原因吧。」   「等等,那時候

不在我家裡吧?」

  波里斯雖然不是完全記得所有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塗爾克管家進來時的情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塗爾克搖 頭說道:   「那句話沒錯,但是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侍奉著主人了。其實還記得優肯主人像少爺這種年紀時的事情。 那時候我生活在隆古羅德。所以我才可以告訴您這些事情。」   「什麼……?」

  「那時候的優肯主人跟現在的波里斯少爺長得一模一樣。」   波里斯有點吃驚地向他望了一眼。波里斯從來沒想過自己長得很像父親。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父親……不知為 什麼感覺怪怪的。儘管是父親,但是對他來說是很遙遠的存在。   「其實,像今天這樣的結果很久以前就開始孕育了。我還記得去世的葉妮其卡小姐小時候的模樣。那位 小姐真的是隆古羅德裡天使般的可人兒,這樣的她最終釀成了悲劇,真是讓人遺憾啊。」   「那是什麼意思?」   「如果葉妮其卡小姐不是那樣美麗善良的話,兩兄弟就不會十年之久也無法從對她的記憶中擺脫出來 了。每當想到對方,就會想起葉

小卡卡 其 姐的事情。他們都無法原諒殘忍地打碎葉



小姐身上所具有的

絕對的高貴的自己,從不斷的自責漸漸地轉變為對對方的厭惡,終於試圖以殺害對方的方式抹掉那段記憶。優肯 主人去世之後勃拉杜主人擁有過短暫的和平也是這個原因。」   波里斯對塗爾克管家把兩個人都叫「主人」無法釋懷。塗爾克管家不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才把勃拉杜的女兒 帶回來的 ?   「那種和平是隨著葉 名為葉

小姐的誕生到來的。我因為一直在勃拉杜身邊,所以知道得很清楚。引導給小姐起

的人是我。我想這位葉

小姐的誕生,將會成為結束因葉



小姐而引起的這個家族悲劇的鑰匙。

打開過一次的門必須得關上,不然的話這種悲劇將不斷繼續下去。為了關掉那扇門而出生和成長的葉妮小姐,和 死去的葉妮其卡小姐驚人地相似。我保證,在整個奇瓦契司內再也找不到像葉妮小姐那樣美麗可愛的小姐了。 不僅是我一個人,無數醫生和帝侯為了看一個小女孩兒出入於羅恩的貞奈曼住宅。所以小姐越長大,我就越發覺 得到了結束這個悲劇的時候。」   「……」   從沒有見過葉妮這個孩子,更加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孩子,但是聽著塗爾克的話,對那個孩子不知不覺 地產生了憐憫。同時,覺得對什麼也不

的小孩兒想著這些的塗爾克是一個多麼恐怖而又難以預料的人。雖然覺

得這樣做有些不妥,但是又無法指出來。因為明白塗爾克的這種做法是與奇瓦契司人的「堅強」的性格特質有 關。   「況且,勃拉杜主人對葉

卡其小姐的執著比優肯主人更加地嚴重。當時阻止葉

小卡 其 姐的婚禮,

不僅僅是因為政治黨派問題,而是不想把妹妹讓給別人的心理起了更大的作用。所以他格外地愛著葉 理解他的心情。以前,葉

小姐。我

小姐對能力風采都遠不如優肯主人的勃拉杜,也毫無偏心地關愛著。失去那樣 其 卡

的小姐之後的空虛的心,由葉妮小姐來填滿了。那時候可能以為可以變幸福了。但是現在我只希望能夠以葉妮 小姐的消失,來徹底結束家族的悲劇。」

  波里斯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   「為什麼能結束?小葉

除了長得像葉



姑姑,沒有任何罪。名字相同不等於是一樣的人。為什麼

那個孩子要替她承受這個罪?犧牲無辜的人,這不僅不是關閉悲劇的門,反而會招致新的悲劇。」   聽到這話,塗爾克正面注視著波里斯的眼睛說道:   「少爺難道是想原諒勃拉杜主人

?不可能誰也不死。葉 其 小姐和優肯主人畢竟已經死去了,不能 卡

死而復活。還沒忘記他們的像我這樣的人,明白為了防止繼續流血需要新的犧牲品。難道少爺不知道

?」

  「如果葉妮死了,勃拉杜叔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有殺死一個人,這難道不是悲劇嗎?」   「勃拉杜主人再也沒有可殺的人了。要殺也只能殺我一個,家族、朋友之類的我什麼都沒有。」   「……」   聽著那麼沉著又理所當然的話,波里斯沒話可說了。他的那種不管自己生死的態度也很令人驚訝,但是能 那樣深地為死人著想,真是令人無法想像。自己對父親的死很久以來都沒有過什麼特別的感覺……相反,耶夫南的 不在給他的衝擊卻非常地大。如果替耶夫南報仇的話,那個對象是叔叔,但是那樣做了之後呢?失去女兒後幾 乎精神失常的叔母怎麼辦?如果葉妮存活下來那個孩子將會怎樣?她們會原諒自己嗎?   不,不是的……不是那個問題。奇瓦契司裡沒有無代價的原諒。塗爾克也一樣。就算葉

是奇瓦契司最可愛

的小孩兒,勃拉杜是無法從對姐姐的罪惡感擺脫出來的可憐的人,對於塗爾克來說這不能成為原諒的理由。先死 去的人,盧克的眼睛一直在後面追隨著。   「波里斯少爺。」   波里斯從塗爾克的聲音裡聽出了某種力量,把頭往那邊轉過去。塗爾克在稍遠的地方用那平靜的眼睛看著 波里斯說道:   「少爺和優肯主人不僅僅外貌上像。我知道優肯主人小時候的品性。真是令人奇怪的事情。優肯主人比起 像自己的波里斯少爺,更加鐘愛像死去夫人的耶夫南少爺。就算是那樣,但父子畢竟是父子,優肯主人和波里斯 少爺的關係依然沒有變化。還有,前面也說過,波里斯少爺現在是貞奈曼家族的主人。」   如果是從前,可能會說「就算是兒子、父親、家族的主人,那些到底給了我什麼」,但是現在絕對不會做 出那種幼稚的回答。如果那樣說的話,波里斯也沒有給他們任何東西。他們家族遇到的厄運並不是某一個人的責 任。還有,並不會因為去另外的領土生活,他的血就會變。

  「我最早侍奉過的人是優肯主人。人活在世上雖然有可能獲得第二次、第三次生命,但是都無法跟第一次 生命相比。在這一點上,我把優肯主人放在中心位置,決定所有的事情。少爺的中心位置上有誰呢?如果您自覺 自己是很久以來名聲顯赫的貞奈曼家族最後的主人,就要放棄對葉

小姐或者勃拉杜主人的仁慈心。如您所知,

那就是奇瓦契司家族的主人應有的姿態。」   波里斯怔怔地看著塗爾克的臉,覺得他好像很久以前就想跟自己說這些話。這就是塗爾克的想法,他也是 那樣活過來的人。在把背叛看作是最大恥辱的奇瓦契司,塗爾克的真正主人只有優肯,世界上存在著順序這種東 西。那麼自己 ?   「塗爾克管家,就像   「真的

不惜任何代價地想為父親做事情一樣,我也有那麼喜歡的人。」

?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

  「是的,或許感到很意外吧。在您看來,貞奈曼家族裡最像主人的人可能是父親,但我不是。知道

?父

親那天晚上是在湖邊去世的。然後兩個孩子存活下來了……把家族的主人位置傳給我的人不是父親,而是耶夫南哥 哥。耶夫南·貞奈曼才是我最後追隨過的家族的主人。」   雖然時間短暫,但是耶夫南引導了波里斯……現在才明白,雖然當時耶夫南一無所有,但卻是貞奈曼家族的 主人,所以他才能

把自己孤注一擲。既是對弟弟的愛,同時又是責任。像母親一樣心地善良柔弱的哥哥,耶夫

南也確實像奇瓦契司的青年。   「耶夫南哥哥……他不想我去復仇,只希望我能平靜地活下去。不只是嘴裡說,是直接用行動告訴我的。為 了我,他選擇了死亡……哥哥不是因為怕我沒有復仇的力量,所以才叮囑我要守住自己。哥哥也知道破滅家族的血 腥味從哪兒開始,往哪兒流去。為了停止這個悲劇,您這樣的方法或許也行得通。但是就像您按照給您留下遺志 的優肯·貞奈曼的方式去做一樣,我會追隨耶夫南·貞奈曼。我跟

不同,

是管家,所以為了某個人去死就

行,但是我不能。如您所說,因為我是主人。我要為了某人而'活下去',這就是我選擇的作為家族主人的方 式。」   波里斯收起餐巾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塗爾克管家臉色一點沒變地聽完了波里斯的話。然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   「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吧。」   夕陽完全隱退下去,照著即將倒塌的住宅裡的最後宴會的四支蠟燭……在那前面,波里斯第一次聽到「主 人」這句話。所有人死去了,現在最後剩下的兩個人想用自己的方式結束悲劇的歷史。悲劇很快就會結束。就像 這個住宅倒塌一樣,悲劇也即將被永遠埋葬在碧翠湖中。

  波里斯看著變涼了的菜餚,把刀叉放在了空盤子上。向上側斜放著是已經吃完了的表示。   「塗爾克管家,非常感謝你那樣地為父親著想。現在開始走你自己的路吧。今天聽到的話我決不會忘記 的。我會記住現在開始我是貞奈曼家族的主人的這個事實。」   塗爾克直起彎下的腰,用微妙的眼神望了望他。波里斯讀到了即使過了漫長的時間,也無法忘懷的傷痛之 類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塗爾克說道:   「我把小葉

小姐放在湖邊了。現在

可能睡得正甜。向著主人記憶中的那個地方走吧!」

  波里斯點了點頭快步向門外走去。要走出去的瞬間,塗爾克說到:   「當心點吧。或許會遇到剛才還坐在那裡的一個人。這是我向您說的最後一句話。貞奈曼家族最後的主 人,堅強自豪地活下去吧。」   塗爾克的手指著餐

的對面。波里斯最後看了一眼塗爾克的臉,飛奔下去了。

  「葉 !」   勃拉杜·貞奈曼領先波里斯半小時左右。一到達碧翠湖,就到處尋找女兒的蹤跡。   在羅恩得知情況後跑到這裡的期間,他幾乎是瘋了的狀態。在貞奈曼住宅終於見到塗爾克時,為了得知葉 的行蹤,壓抑著焦躁的心情聽著塗爾克的話,結果聽到一句「碧翠湖邊」後再也抑制不住

出來了。這幾天

他的心情就像曾經被毒液腐蝕的住宅的狀態。   碧翠湖。   雖然是擠壓優肯哥哥後佔據的隆古羅德,但是連一年也沒停留。自從那時離開之後,到今天為止只回來過 一次。發生碧翠湖的鬥毆後是第一次。他下意識地不想去想變成沼澤的碧翠湖,那是吞掉姐姐和哥哥的地方。   他一直無法從噩夢中擺脫出來。時間也無法抹掉他的罪惡。雖然自知如此,但是幾年以來一直愚蠢地幻想 著哪一天能夠得到原諒。看著像姐姐重生一樣的可愛的葉妮,相信可以以撫養長大那個孩子來使姐姐獲得新 生。幻想如果葉妮長大之後變得幸福,所有的罪惡就會煙消雲散了:自己、自己害死的人、要殺害自己的人全 部。   但那只是妄想而已……   塗爾克這

說葉

是「將結束貞奈曼家族悲劇的最後祭品」。葉

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把像

金花一

樣美麗的那個孩子定為犧牲品……他一直在數著那個孩子剩下的生命。為了今天,在自己的身邊忠心耿耿地做牛做 馬,一直用那可憎的嘴臉欺騙了自己。   勃拉杜像瘋了似地憤怒,同時又無法理解。無法接受世界上居然有不愛葉 有發現像狼一樣為了奪走葉

而時刻虎視眈眈的

的人,也無法原諒自己竟然沒



  腐爛的植物背著火紅的夕陽燃燒著沉浸在湖裡,黑色的湖水裡……有著腐爛的屍體的黑色的湖裡……   「葉 !」   那天晚上也這樣叫喊過她的名字……   「葉 ……!」   和優肯進行過最後決鬥的那個濕淋淋的夏天夜晚……兩兄弟互相怒視著同時喊著葉 葉



,現在屍骨無存的葉



,請安息吧……

的名字。像天使一樣的

的仇恨即使無法原諒貞奈曼家族的每一個人,但是葉

,葉 一定要還給我……   「葉

!葉

!快回答我呀……」

  勃拉杜沒有聽到,陰暗的碧翠湖裡有一個悄無聲息地蠢動著的東西。他頭腦裡只想著穿白色衣服的葉 沿著湖邊奔

著。葉

在哪裡暈倒,或者受到威脅,這樣的想像令他的心都要炸了。

  無聲的響動一直跟隨著勃拉杜。又跟著勃拉杜嘎然而止。停下腳步的勃拉杜再一次扯著   「葉



!在那裡!快回答我

子喊道:

!」

  這時候,在黑乎乎的地方傳來了聲音。勃拉杜馬上聽出那是葉

的聲音。剛開始細小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回分明地聽到了。   「葉 !等一下!」   但是出現在眼前的不只是葉

一個人。

95、冬天結束   沿著漆黑的湖邊走著,注意聽著偶爾傳來的勃拉杜叫喊聲的尤利西,過一會兒不滿地說道:   「一個小女孩兒到底要找多長時間

?」

  尤利西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因為有個乾兒子,所以不是完全不

尋找孩子的勃拉杜的心情。聽著他的叫喊

聲,不知怎麼總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希望他快點找到孩子。   「等的

倒不來,這兒真是個晦氣的地方。」

  尤利西雖然聽說過關於碧翠湖的傳聞,但是從來沒有具體地想過。雖然也知道亡靈什麼的故事,但是沒怎 麼在意過。湖比想像中粘濕得多。雖然小心翼翼地走著,但是一旦

上泥濘的地方心裡就一驚,到處都是的腐爛

的植物也很令人不快。儘管因為月圓之夜周圍比較亮,但所有自然的感覺都有點奇怪。   他覺得應該去安諾瑪瑞那邊,來錯了地方。當時只想著去隆古羅德立功的機會會比較大,所以硬要來這 裡。但是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繼續聽著尋找女兒的父親的聲音,他覺得心裡怪怪的。要不是想到波里斯為了復仇可 能會追隨勃拉杜,他早就遠遠地

到聽不見聲音的地方去了。

  聽不到勃拉杜的聲音,尤利西以為離得很遠,所以加快了腳步。走了一會兒,有一個池塘 要繞過那裡,就眼前一亮了。為了不被發現,他退了幾步

住了去路,只

到腐爛的植物堆後面,結果……看到了驚人的場面。

  一開始尤利西以為是大地在震盪。但是馬上就看到了像是水霧形成的長長的胳膊刷地伸過來。那個胳膊足 以有三米。尤利西吃驚得用手摀住嘴的瞬間,那個胳膊拍了水草裡的某個東西。   一聲驚呼。   看見白色的一團東西飛過上空落在地上。震響四周的聲音是勃拉杜動物一樣的嘶叫聲。在黑暗中不知在哪 裡的勃拉杜,拔出劍,瘋了似地飛奔過去,向那個胳膊刺去。尤利西分明看到了。雖然劍刺得又狠又準,但那個 像霧團一樣的胳膊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那個胳膊往上舉的時候,尤利西發現那不是胳膊,而是巨大的翅膀。   「……」   那是赤灰色 翅膀的這個

?好像是被血染著的霧團。翅膀像窗簾一樣上去了。另一邊,有一個相同的翅膀。有著兩個

大的怪物,兩邊伸展著的翅膀合起來足有七米長。

  因為暗,所以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樣子……他一點都沒有靠近的想法。作為暗殺者,尤利西見到過無數奇異景 象,但這次還是巨大的衝擊。這種恐怖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的。   那是惡魔!從別的世界來的惡魔!   勃拉杜再次向那個怪物刺去,看到這一切的尤利西由衷地感歎。勃拉杜一點都沒有猶豫。即使劍什麼也沒 有刺斷,但他還是以巨大的聲勢刺著、

著,試圖靠近怪物面前放著的白色物體。對應著怪物絲絲的聲音,響起

了勃拉杜的喊聲。   「數百年堆積的屍體也不

!吞了葉 奇 難道還不傢 ?這個吸血吃肉的貪婪的

?如果 卡

你再敢動葉妮一根汗毛,就會讓你在湖底下永遠不能出來!」   一個人居然對超自然的事物懷有那種程度的殺氣,真是無法想像。勃拉杜又向怪物衝過去……為了把葉



回來,再一次揮動了黑劍。   但是這遠不及怪物的力量。怪物對勃拉杜不屑一顧,把翅膀繼續伸向白色物體。然後尤利西看到了從那個 翅膀裡跳出閃著白光的像牙齒樣的東西……那個迅速地伸過去,紮了地上的白色物體。   「不,不可以……」   鋼鐵一樣的勃拉杜發出的叫喊聲也無濟於事,白色物體上灑出了血。黑暗中怎麼看到的呢?勃拉杜完全瘋 了似地發出怪叫聲,向怪物撲過去。要不是想同歸於盡,就不會那樣做的。怪物再一次,這次現出了三個像利牙 一樣的腳指甲。看到那些鋒利的指甲向勃拉杜飛過去的瞬間,尤利西完全喪失了信心。為了逃

向後退一步的時

候,像電光石火花一樣閃出來的黑影,擊碎了其中一個腳指甲。接著,另外兩個腳指甲也完全被擊碎掉在了地 上。那個傢伙是……   可以看到從那個人拿著的劍上閃出白色火花。看到燦爛得令人無法相信的光彩的尤利西,重又提起精神來 了。沒錯!毋庸置疑,那個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白色的劍,灰特拉!   被

斷腳指甲的怪物,好像要探尋什麼似地看了一會兒對方。在那前面,傳來拿著白色劍的少年低沉的聲

音。   「我等了很久了……從你面前逃走的少年再一次站在了你的面前。你要用你的命來償還你搶走的生命。 這會是公平的代價。」   脫離危險的勃拉杜好像忘記了自己的安危,毫無防備地撲上去抱住地上的白色物體。掀開衣服確認什麼之 後,立即響起了世界上最悲痛的叫喊聲。   「葉 ……」   尤利西聽著少年的聲音,努力忍住顫抖的雙腿想到,擁有貞奈曼姓氏的都是因為活在這個湖邊完全瘋掉 了。我沒有瘋,我會在這裡等候,等到這場戰鬥結束為止。任何一方死去之後,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止。   波里斯的耳邊響起了勃拉杜叔叔的聲音……五年前,把父親、哥哥和我, 抱著死去的孩子歇斯底里地痛哭著。那個孩子真的死了嗎?

,那個 傢在傢 到這裡的

  波里斯抬頭望了一眼盯著自己看的怪物。怪物比起在島上和伊索蕾一起殺死的那個

大三倍,相信也

有那麼強大。況且,在波里斯的記憶裡這個怪物還會說話。所以一開始就在怪物面前說了些話,相信它能聽



  停住只是暫時的,怪物好像把在自己面前發光的劍當作敵人,它煽動著翅膀。波里斯緊張著身體等待著即 將到來的進攻,如果說不恐懼那是假話。這是他記憶中最大的敵人,為了重新面對在童年的噩夢中最恐怖的東 西,來到了這裡。   波里斯的心臟突突地跳著。拿著劍的手緊張得微微顫抖……但同時也很興奮。為了總有一天洗去所有恥辱、 罪惡、怨恨,咬牙經受住種種考驗堅持到今天的。   與波里斯的緊張相反,灰特拉,白色的冬天的劍一點也不緊張。波里斯感覺得到。很長時間沒有使用過的 這把劍,現在多麼 望著血。   但那只是被劍

住的

們的意志-……灰特拉本身不具有任何意志。自己不能被人何東西所左右。就像灰

特拉所說的,一定要清楚地看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它衝過來。   可怕的尖指甲從上面、下面、左右還有正面四面八方衝過來。波里斯身上攜帶的只有一把劍。哪怕只有一 次給那個腳指甲攻

的機會,自己就完了。比死還痛苦的事情——因為親眼見過,他知道是什麼。耶夫南不會希望

弟弟也遭遇同樣的事情。   碎了的尖指甲散落在腳邊。踐踏著那個,波里斯想著伊索蕾。

不在這裡是多麼慶幸的事情

。如果告

訴她怪物的存在,肯定無法阻擋要到這裡來的她。可以治癒奈武普利溫傷痛的最後希望——如果知道那個存 在,伊索蕾絕對不會讓步。   波里斯對於沒有伊索蕾的幫助,只靠自己的力量戰勝怪物的信心不是很足。只是不停地戰鬥而已,對於他 來說,必須拿到怪物心臟裡的紅寶石。耶夫南不贊成的復仇……怪物連那個對象都不是。搗碎貞奈曼家族的,吞掉 從葉



姑姑到耶夫南的怪物。還有,自己是能

  是白到極致後的藍色光

為了他們戰鬥的唯一的人。

?和他一起度過冬天的劍,灰特拉是要走在它前面



  死亡就在眼前的感覺。稍微疏忽好像就要被拖走,死亡就在近處望著他。   連續擊碎十幾個腳指甲的波里斯,汗流浹背。腳指甲用比在島上殺死的那個怪物強好幾倍的力量向他飛 來,儘管可以退走或者擊碎,但就是根本無法靠近。況且,怪物好像在展開一種探索戰。   在那期間,灰特拉依然強烈地燃燒著。劍所觸及的東西,一律被砍掉,甚至變成粉末。真希望自己有更大

的本領,要是能把那個怪物一下子   「還要繼續

掉該多好

?這種同樣的惡行



還要持續多久?如果要殺死我就儘管過來一下子殺死我吧!」

  擊碎另一個腳指甲,那樣叫喊的瞬間,波里斯發現頭腦裡響著某種聲音。以為早已忘記的聲音,在這一瞬 間,那聲音格外清晰。五年前的記憶再次浮現。   「終於回來了……」   「終於帶著那把劍回來了……」   波里斯對抗著喊道:   「是的,為了



之後,把所有一切返回到原來的樣子。」

  這時,意外的話語鑽進頭腦裡。   「那時我說過,

會重新回來的。」

  什麼?   波里斯緊握著劍,好像要咬破嘴唇似地緊咬著牙,怒視著怪物的眼睛。分明,感覺到了有在五年前的悲劇 中,自己失去後沒能找回來的記憶。在島嶼上和小怪物對敵時,只有那麼一次讓他記起分明有著某種「失去的記 憶」。那是聲音。關於灰特拉,分明是那麼說的:「是那把劍。

難道不知道帶著那把劍的人肯定會度過漫長的

兇手的夜晚嗎?」   「兇手的夜晚……」   本以為灰特拉(winterer)是度過冬天的人的意思。但是怪物說會度過「兇手的夜晚」。那麼……難道是 說這個怪物知道灰特拉,甚至知道灰特拉引起了無數殺人行為?   「是殺人兇手的夜晚。已經是在你面前的殺人兇手的夜晚。趕快來我這裡證明給我看你是殺人兇手。像 很多人一樣,

也永遠洗不清沾著血的手。」

  那時候,波里斯的耳邊響起了完全不同的聲音。   「呵呵,呵呵呵……墮落的怪物古默多,不會說不認識我吧?」   「不會說不認識我吧?」

  「不會說不認識我吧?」   「哈哈哈哈……

既然那麼清楚,為什麼成不了殺人犯去吞掉這孩子呢?」

  「為什麼不能殺掉這孩子?」   「為什麼不能殺掉這孩子?」   那是兩個不同的聲音。波里斯知道那些聲音是被關在灰特拉裡的靈魂的聲音。這是幾個月前開始數次發生 過的事情了。關在灰特拉裡的

們,開始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志

鬧,波里斯默默地努力擁有能

忍受他們的

力量。路西安半夜裡在劍術練習場看到波里斯的時候正是那種時候。   現在無數聲音開始同時笑著或說話。   「是的。也認識我吧。是我,艮矢的王烏祖貼勒。

的翅膀還白的時候不是見過我

?」

  「還白的時候不是見過我嗎?」   「還白的時候不是見過我嗎?」   「誰的惡意會更強?咱們要不要打賭看看?我活著的時候從來都是打賭的贏家。我一生的打賭中失去的只 有一個……就是我的命。哈哈哈哈……」   「只有一個……我的命。哈哈哈哈……」   「只有一個……的命。哈哈哈哈……」   波里斯緊握住數十種聲音在混亂地響著的劍,喊道:   「沒有實體的

在這裡無濟於事。消失吧!不要介入到我的戰鬥當中。」

  那些聲音依舊沒有完全消失。但是波里斯毫不理會,用腳 甲,波里斯幾乎達到了無我之境,把劍拉出來,刺過去,

著地,向怪物

去。怪物顯出了數十個尖指

過去。這時候,感覺到灰特拉在引導著自己戰鬥,暫

時閉眼睛也無所謂。但是不可以那樣。如果那麼做,贏了之後也會成為敗者。不是被敵人,而是被自己打敗。   笨重的腳指甲繼續衝 竄過來的則轉身

著波里斯的手腕和胳膊。

過好像要撕裂臉

一樣飛過來的一

,從肩膀底下

掉。每當劍觸到新的指甲,就響起什麼爆炸的聲音。

  尤利西看著拿著灰特拉的少年的戰鬥,明白了自己是完全錯誤的。只憑著一把寶劍而已,什麼也不會的少 年?笑話!那個樣子不是比任何雄辯更加強烈地說明,那個孩子已經成長為比任何人都熟練地操縱那把劍的戰士

?   偷襲是專長的尤利西自覺地承認自己無法像那個少年一樣和怪物那樣戰鬥著。只有等待。一切結束了之 後,自己拿著劍走掉就是了。只注意看著怪物和少年的戰鬥,沒想到不知不覺地露出身體了。   「不會是這樣的……葉

,小葉

,現在在哪裡?

  抱著一動不動的小女孩的勃拉杜喃喃地

現在在哪裡?」

,也不 望地叫喊,只是靜靜的撫摸著懷 著。也不流眼 淚

裡的孩子。終於他抱著孩子站起來了。好像完全不知道旁邊正在進行著戰鬥。他想走著離開那裡,但走到有腐爛 的樹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臉難看地

眼珠怒視著的地方其實什麼也沒有,但是燃燒著毫無理由的惡意一樣,他 曲著。勃拉杜的 黃

往後退了幾步,把小女兒放到了地上。然後拔出劍,用壓抑的聲音說:   「哼,要帶走葉 ?——」   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尤利西一下子清醒了。仔細一看,勃拉杜·貞奈曼拔出劍,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表情很古怪。好像是要笑,又好像是要哭,因為充滿憎惡而很難做出表情的樣子。況且,他的眼睛也 不是注視著尤利西。語氣也和平時不一樣。   「是嗎?如果是那樣,就來個判決吧。來吧,再比一下看看誰能戰勝誰。」   沒有人跟他說話,但是好像回答別人似地說完的勃拉杜,立即把劍刺向前去。尤利西吃了一驚,往後退 著,突然有了這種想法。這傢伙現在是不是看到了亡靈?   「一直以來想要在什麼時候決定勝負……從小開始一直,直到現在……」   彷彿是像在喉

裡打轉的聲音消失後,勃拉杜向尤利西撲過去。

說的話,勃拉杜一句也聽不



不過,想說話也沒機會。尤利西

。只是隨便回答著聽不見的話。

  尤利西因為身體輕捷,一開始能

避大部分攻

。幾次想說明自己是誰,但是毫無用處,所以氣得決

定殺掉他。本來想用長劍擊,但是馬上改變了想法。在這樣漏洞百出的狀態下,用簡單的方法也能解決掉他。實 際上勃拉杜像是半瘋了的人,劍速雖快,但是一直刺向毫不相干的地方。   「不要怪我,這是

自找的。」

  尤利西緊張著身子等待,在勃拉杜撲過來的瞬間,輕輕地讓開,揮舞著從袖子裡拔出來的短刀,向勃拉杜 刺去。如他所料,勃拉杜拿著劍的胳膊受到了致命傷。接著,勃拉杜突然叫起來:

  「不要做那種無謂的事情。我不會像哥哥你一樣容易死去!絕不會輸給在我手裡死過一次的對手。」   看到了

眼球像火一樣燃燒。尤利西看到勃拉杜好像感覺不到胳膊的傷痛一樣揮舞著劍,呆住了。沒想到

會這樣,疏忽的結果,沒有了下手的機會。勃拉杜的劍,黑色的哈格倫刺到了尤利西的右肩膀。血染紅了衣裳。   波里斯似乎感到了某種變化。   刷!呲!呲!   越來越快的行動開始出現了某些變化。波里斯意識到那是和很久之前在實搏時刻大會上感覺到的變化相同 的變化。劍超過自己的意志,以驚人的速度劃著數十種不同的路線。不管是哪種路線,都以奇異的運動伸展著攻 勢。霎時,他把周圍奇異的腳指甲全部

碎掉了。

  實搏時刻大會時,也無法搞清楚這是灰特拉的力量還是奈武普利 傳授的提格裡斯的力量。但是根據以溫 後的事情,相信了這是灰特拉的力量。所以為了控制那種力量一直努力著。   但是,這次非同尋常。   那種變化剛一發生,剛才在耳邊響起的無數聲音一時間消失殆盡了。現在指引著他的力量,好像把被灰特 拉抓住的靈魂們往外出來的路徑全部切斷了一樣。灰特拉的力量只集中在發揮這種不可思議的運動上。自己也被 這種運動合一,不輕易想別的事情了。   這個到底是什麼 ?   從這種新的運動得到力量之後,波里斯可以漸漸靠近怪物了。避開無數的尖腳指甲,向翅膀刺去的瞬間, 眼前的景況好像是,像紙一樣分為兩塊重又合起來。同時,差不多五十個尖腳指甲和尖利的骨向他鋪天蓋地地壓 倒過來。   喉

乾燥。肚子裡有個火球在燃燒的感覺。自己也無法控制的運動變成了巨大的流。在那其中,波里斯突

然發現自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景象。   在實搏時刻大會上明明是被不是自己意志的某種力量牽引的感覺,但是現在自己的意志能夠感覺到每一個 運動,並且可以預測下一個運動。為什麼呢?   難道這真的不是灰特拉的力量



  「我會把全部都毀滅掉的……咱們,繼續吧。」   因為無法原諒曾經逃避過的自己,變得更加難受。誠然,要珍惜耶夫南用生命換來的生命,但是守住生命

之後的意義是什麼?像耶夫南在抗爭的夜晚跟塗爾克管家所說的,「好的武器是為了在最惡的環境下使用,才那 樣一直珍惜地守住的。」為什麼那麼珍惜生命了

?正是因為這個,為了清算拴著自己的舊債。

  尖腳指甲中差不多一半已經被擊碎,另一半收到翅膀裡去了。第一次,擋住了那傢伙全力以赴的進 攻。但是消耗了太多氣力。想喘口氣但是總忍不住咳嗽。如果是這種狀態,再來一次相同的進攻好像就無法阻擋 了。那麼,乾脆在還剩下最後一點氣力的時候,把防禦轉換成進攻為好。   那瞬間,聽到陌生的聲音,波里斯吃了一驚。   「如果敢靠近我一步,勃拉杜·貞奈曼!我會把這孩子扔給怪物的。」   看到了一個一直沒有注意到在這裡的男人抱著葉

在那邊後退。應該盯著波里斯的怪物的尖腳指甲向他伸

過去。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他向怪物那邊扔掉孩子,以驚人的速度騰空而起

避了攻

。連一把劍都沒有的

情況下,只用身體動作就閃開了三次攻擊,遠遠地退到了一邊。   被勃拉杜的黑色哈格倫刺傷之後,尤利西想到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被哈格倫刺傷的傷口,用恢復魔法也 不會輕易治癒。迅速的動作是特技的自己在受傷的狀況下,熟練地避開攻擊是件困難的事情。本來要以葉



籌碼擋住勃拉杜的攻擊,但沒想到怪物反而先反應,作為最後的手段為了吸引怪物的視線,拋掉了孩子。現在 搶走灰特拉已經不是主要問題了,保住生命更加重要。   怪物的翅膀拍向葉

的瞬間,波里斯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撲過去。不知道孩子是死是活。但是他被

不知名狀的感覺牽引著前進並且跳躍。想要在精疲力盡之前給怪物致命傷,但沒想到可以馬上實行。   因為不顧一切地盲目撲過去,反而沒怎麼受到怪物的抵抗。擊碎兩個腳指甲後,高高地舉起閃耀著白色光 亮的劍,把左翅膀從上到下完全地分成兩半。從分開的間隙裡,冒出濁臭逼人的氣味,毒得無法睜開眼睛。被斬 掉的翅膀——像霧一樣的東西一消失,馬上變成嶙峋的骨頭。劍拔出來的同時,波里斯把膝蓋跪在地上,回頭往 後看了一眼。他看到的是意外的景象。   三個尖腳指甲沒有把葉

穿過去,而是把孩子的身體捲上高空。好像高舉祭品一樣,像是敬拜給不存在的

神的被舉起的小孩子……可以看到白色衣襟和金色頭髮被漸漸變強的風捲著飄揚。   難道是被奇異的境況暫時失去了平靜心

了他一下。是怪物的 ?突然身後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向他撲來 擊

另外一個剩下的翅膀。毫無防備地受到連樹根都能拔起的強大攻擊的波里斯,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扔 到了七八米遠的地方。幸好落在碧翠湖的腐爛的水邊,沒有到死的程度。他撞到的腐爛的樹被連根拔起,手裡拿 著的灰特拉穿過泥濘的池底扎進去。   「……」

  一時連呼吸也困難。好像是血在倒流,要穿過頭頂的感覺。耳朵嗡嗡地響著,喉

裡熱熱的液體往上湧。

沒時間再猶豫了,但是幾乎要暈過去。   「終於……結束了。終於落到我的手中了……」   聽著不知從哪裡傳過來的聲音,波里斯沒能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很快明白了。聲音是剛才把葉



向怪物的那個 的。   波里斯不清楚尤利西的真實面目。雖然那麼執著地跟在波里斯後面但是目前為止從來沒見過面。但是尤利 西不一樣。漫長的追蹤終於即將有結果的喜悅感和要

快逃出這種糟糕的狀況的焦躁感交織在一起,另尤利西不

知所措。發現扎進泥土裡的灰特拉的時候,他艱難地抑制住要發出歡呼聲的慾望,拔出了劍。   劍依然燦爛地閃耀著,是讓人精神恍惚的那種有魅力的光彩。連馬上逃跑的事情也暫時忘記了。終於拿到 手了,終於!   正在這時。   撲!   黑暗的眼前突然變白了。尤利西怔怔地望著另外一個劍刃。那個劍刃……從背後穿過自己的肚子,出現在他 的眼前。血一滴滴地往下掉——   從哪裡?以為敵人已經倒下去了……劍已經拿到手了……怎麼又?   其餘的都無法想像。身體垮下去了。頭腦了最後浮起的是從來沒有流過這麼多的血。模糊地聽見波里斯的 聲音。   「 是……誰?」   尤利西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倒下了。   從倒下的人手中搶過灰特拉的波里斯,發現手裡拿著的奈武普利溫的劍上出現一些字。這樣垂青於這把劍 的這個

到底是誰?難道是用這把劍第一次

是灰特拉的另一把劍再一次

過的暗殺者一行當中的人?身上總帶著兩把劍,今天終於用不

下,難道這不是奇異的緣分



  多虧了那個,頭腦重又清醒了。拔掉穿進皮肉裡的碎木片站起來的時候,從身體裡湧上塊狀東西,波里斯 忍不住咳嗽著吐了出來。那是血團。但是波里斯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了嘴邊的血。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時 候。

  抬起頭來看見像小聖女一樣在那高遠處散發著模糊光亮的他的表妹。還有……看到了勃拉杜再一次向怪物撲 過去的樣子。   以無法想像的強大氣勢,好像對手是岩石也能劈成兩半似的氣勢撲過去。自從懂事以來,自己一直懼怕過 的叔叔……領著軍隊來嘲笑父親的毀滅的奸詐的傢伙……任何事情對他重新獲得幸福都無濟於事,他可能現在才終 於明白了能

以不是死亡的誕生來獲得幸福的吧……

  勃拉杜拿著不是灰特拉的哈格倫也

掉了抓住葉

的魔爪。接住落向地面的葉

後,勃拉杜像瘋了似地

低聲地笑了。好像是已死掉的人嘲笑活著的人的聲音。這時,波里斯感覺到了什麼,不由自主地叫道:   「閃開!」   但是勃拉杜還沒來得及避開,一股強大的氣流捲過來了。波里斯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從島嶼上的怪物那裡 看到過。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被那個捲起來將會遭受怎樣慘不忍睹的事情。   「呃呃呃呃呃呃——」   勃拉杜抱著像洋娃娃一樣的金黃色頭髮的小女孩,跪在地上開始發抖。好像收縮著身體的震動貫穿全身, 又繼續湧過來。如果是一般人,至少也會堵住耳朵,但是沒有那樣做。只是緊抱著小女兒,把好像已經斷氣的孩 子繼續拉進自己的懷裡。彷彿是要在這種任何人都會暈倒的狀況下,也要保住孩子一樣。   然後,波里斯明白了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了。   震動停止的同時,那個尖腳指甲就會伸向他們父女倆。曾經一時,咬牙切齒地討厭過的人——認為他搶走了 自己的一切。但是他沒有搶走任何東西。像一個破壞掉無法得到的玩具的孩子一樣,它只是滅掉了一切——自己什 麼也沒得到,獨自承受孤獨。自從有了小葉

之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的男人。

  他也是這個大悲劇的一部分而已……隨著這個悲劇的結束他的角色也將結束,付出死亡甚至比死亡還大的代 價,永遠地落下帷幕。   「 真正的對手在這裡!」   咬著牙走過去的時候,從身體各處流下來不知是血還是水的濕濕的東西。但是繼續走著。自覺走向音波的 暴風當中。   島嶼上的怪物向他進行過相同攻擊的時候,波里斯見到過。那可怕的空氣波動的時候,它無法進行任何別 的進攻。尖腳指甲、翅膀什麼也不能動彈。所以那個可怕的瞬間才是一個   只要能承受住那個。

好的機會,這是他最後的籌碼。

  能承受住

?心裡產生疑問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心裡變得很舒服。是因為放棄了所有的東西

?真是奇

怪的事情……與此同時,他受傷的身體變得很輕,動作也變得自由。一股清新的氣流好像貫通著全身。但同時又很 暖……   好像不知名的力量進到他的身體裡一樣……像恩蒂米

……進到他的身體裡

助他的時候那樣!

  已經無法說話了。在身體裡流動的液體向四周散去。某種熱熱的東西往上湧,但是神奇地能夠忍住。判斷 力,什麼都沒有。只是把自己孤注一擲在牽引著自己的劍的運動上。   從砍下尖指甲灰特拉上,噴射出一股白而冷的氣流。每次揮動的時候冰涼的風,幾乎要把自己的臉 也 頰 冰凍釣。天似乎漸漸亮起來了……似乎火熱而白晃晃的太陽升上頭頂……   要活下來,度過漫長的冬天……耶夫南用盡力而為地救活一個人的方式作出了家族主人的作用。現在自己要 越過無數次的死亡來到這裡救活某個人,履行自己的責任。   在最後一瞬間連眼睛也看不見了。在終於靠近的最後的敵人面前,提起了用來消滅它的劍。向下砍去。   好像要抹殺掉一切的燦爛的光……!   「降臨冬天的孩子,吞咬著我的肉長大之後,來到我的世界吧。」   「那個世界的力量將會召喚

。」

  「帶著力量的鑰匙,越過世界的界限過來吧!」   「冬天即將開始!」 96、存活下來   被腳

碎的是冰。這是眼睛重新看得見之後,最先看到的東西。範圍也不怎麼大。用手一

就容易化。

  波里斯還記得自己在島嶼上製造過的巨大的冬天。冰封住整個村莊的那個力量,不是按照自己的力量發揮 出來的。但是現在不同了。如他所願,劍揮灑出來的冬天就以那種程度的大小停留在那裡。雖然還不是很完美, 但是他已經能成功地控制住了從灰特拉爆發出來的力量。   那可能是……   灰特拉的話現在還記得。它說過可以

助他一起壓倒灰特拉的力量。直到今天才能

也不知道的這種力量。在那之前,那不是自己的力量。

預測並控制住自己

  在實搏時刻大會場上伊索蕾說過。提格裡斯在達到某種境界之前,有那種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情 況。   因為隱瞞了奈武普利溫教了提格裡斯的事情,波里斯在舉行島嶼上的魔法容器上留下頭髮的儀式時,可以 不把這劍術放到金盤子上宣誓。所以,這等於是奈武普利溫留給波里斯的最後的禮物。   從一開始假裝不教的時候,波里斯做夢也沒有想像到這種結果。對於一個沒能成為島嶼上的人,最終還是 不得不遠離島嶼的沒用的人……他傳給了自己貴重的東西,什麼話也沒有說。自己的生命所剩不多的事實也對那個 決定產生了影響吧。   突然波里斯的嘴角上浮現了停不住的微笑。是的,奈武普利溫……現在可以拯救他了。耶夫南在最後瞬間展 現給他的是為了拯救某人的戰鬥。波里斯也為了救活一個人而戰鬥。最後的戰鬥,終於變成了不是為了復仇而是 為了拯救的戰鬥。   他的手上已經拿著從怪物的身上拔出來的紅色心臟。只是希望這一切都不會太晚。波里斯的微笑頓時消 失,眼圈漸漸紅了。直到現在,為師傅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過的自己,其實很久以來,是跟著師傅的步伐走過來 的。把他引到這裡來的,引向未來的幕後人。   「奈武普利溫,如果……我回去為止,不等著我……絕不會繞過你的……」   雖然全身都搖搖晃晃的,但是還可以走路。很久以來的噩夢消失掉的碧翠湖,儘管還是黑色的,但是給人 完全不同的印象,

了一層陰森森的鬼氣的感覺。

  但是怪物在最後給他留下了一個疑問。在最後的瞬間怪物向他說過,冬天即將開始。   波里斯認為結束了的冬天,怪物說是剛剛開始……那是什麼意思?歡迎我到他的世界去是……是要去往別的地 方的意思

?但是讓我撕咬他的肉,不是意味著死亡



  其實,走進音波的暴風當中,就是一件盲目的事情。但在當時,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死活。一心想要救 出兩個人的生命,還有要把握住或許會消失掉的可能性的心情,令他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忍受住了音波暴 風的身體的突然變化,依然不解其原因。突然來到給與他力量,戰鬥結束之後又突然消失掉的奇怪的那股氣又是 什麼 ?   但是不管怎麼樣,灰特拉把怪物劈成兩半的瞬間,怪物變成了乾枯

曲的骨頭和破爛東西,只有他尋找的

心臟像廢墟當中的寶石一樣在那裡閃爍著。他那個樣子跟在島嶼上殺死過的怪物的樣子有點不同。   這所有的東西都是個謎團,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碧翠湖,還有在波里斯過去世界裡的噩夢……現在怪物

消失了,並且永遠不會再出現。   別的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勃拉杜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好像沒有意識到波里斯的存在一樣。對於怪物的消滅也毫無興趣。只是注 視著小女兒的屍體。他抱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波里斯什麼話也沒說。已經與他無話可說了,他已經受到了 最殘酷的刑罰。   回頭看尤利西應該暈倒在地的地方時,波里斯驚奇地發現什麼也沒有。受到了致命傷之後難道還能逃



或者是沉在水底了?   不管是哪一種也無所謂。過了一會兒波里斯也拖著沉重的腿邁開了步子。   重新到達貞奈曼住宅的時候,天空上都已經閃爍著晨星。抬頭望著被朦朧的黑暗包圍著的住宅,波里斯有 種悔恨的感覺。現在離開這裡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噩夢和回憶,帶著這所有的東西,它會漸漸地倒塌吧。離開 時被火炬包圍著的情景和,回來後在四根

燭底下品

最後的晚餐的情景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塗爾克管家變成什麼樣了應該想像得到。但是波里斯好像要親眼確認一樣,進去之後上了二層。   腳邊的落葉已經是好幾年前的秋天的了,但是波里斯感覺到了新的秋天正在到來。打開宴會廳門向裡面探 望之前,波里斯早就料到裡面不會有什麼人。進去之後看見長

上依然擺放著豐盛的晚餐。

  不,有些不一樣。不是之前的晚餐放在那兒變涼了,好像是剛剛重新準備的一樣冒著熱氣。是魔法

?還

是塗爾克管家做的?   過了一會兒波里斯微笑了。不管怎麼樣,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即將倒塌的住宅的主人而準備的。在這裡出 生之後一直恐懼亡靈的小孩子,現在已經長大成為沒必要再戰戰兢兢的十七歲的少年了。住宅將成為灰塵,少年 也將變成大人。   波里斯做到了座位上。坐下一看發現剛才以結束進餐了的意思放在盤子上的刀叉,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 置。他把餐巾鋪在膝蓋上,在開始進餐之前向著虛空說道:   「謝謝!」   天漸漸變亮了。從門縫鑽進來的陽光像剛打的鐵一樣泛著紅光。灰塵像火花一樣旋轉著。波里斯從宴會廳 出來,發現那時稍微敞開著的父親書房的門完全關閉著。靠近一看,從裡面反鎖著。他在書房前鞠了一躬,隨即 往樓下走去。   自己和耶夫南的房門上依然釘著木板。把木板拿掉之後,進了房間的波里斯看到房間裡的樣子,不由自主

地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環顧了幾次,依然是五年前,耶夫南和波里斯急急忙忙穿著盔甲,拿出家傳寶物的那天晚上的樣子。從那 之後好像沒有人進來過一樣。散亂的衣服,托出來的抽

,所有的東西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所有的東西上

多了一層灰。   勃拉杜叔叔佔據這個住宅後或許是下了命令把這兩個房間封住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因為 那個命令,這個房間好像從那天開始時間停滯了一樣,或者過了漫長的時間一樣的矛盾的感想交叉著。看到那天 晚上耶夫南脫下的那件衣服的時候,湧上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感情,堵住了喉嚨。波里斯拿著那件衣服茫然若失 地站了一會兒。   盡到旁邊自己的房間裡的包裡斯,掀開一層床單,重新鋪了一層從櫃子裡拿出來的新床單。然後把耶夫南 的衣服放在枕邊。波里斯脫下披肩和靴子,

在床上睡著了。

  是夢裡的聲音 ?   波里斯一個人在曠野上盡情奔跑著。經常攜帶的旅行用品和披肩也不見了,很輕鬆的一身。儘管長高的草 不時紮著臉,但是他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真是太輕鬆快樂了。   背後有人在叫他。他回過頭來,然後笑著說道:   「終於來了?」   「

,才來了。等很久了吧?」

  「等得太久了。想

想得快要瘋了。但是得馬上回去吧?回去一起玩一會兒吧?」

  「好 。」   兩個人一起在山野上奔跑。跑著跑著出現了水晶色的湖。因為狂跑,他們變得渾身冒著熱氣,蹲在湖 邊洗了把臉,又

了鞋,把腳泡在水裡。他們倆坐在一起調皮地玩水,過了一會兒相視而笑。

  「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這樣玩了。那段時間,有沒有想我

?」

  「怎麼會不想你呢?今天見到了就好了。留下你一個人之後我很擔心,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並且現在 獨自一個人也能比任何人做得好,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但是我一直希望哥哥能呆在我身邊。

,對了,哥哥!我已經把媽媽的遺物尋回來了。比我們賣的時候

價格漲了十倍。但是因為太重要了,所以只好買下來了。」

  「真是太好了,能替我好好保管

?」

  「當然。再也不會弄丟的。」   樹葉落在水面上緩緩漂走。漸漸遠去。一個,兩個……   「波里斯,我該走了。」   「這麼快就要走 ?」   淡褐色頭髮被

柔的湖風吹著……波里斯在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天藍色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哥哥在

微笑著。做出波里斯在世界上最喜歡的微笑,說道:「現在真的要走了」。   波里斯微微顫抖著,說出極不情願的話,「哥哥,再見!」   「怎麼了?我們的小孩子好像要哭了。」   雖然已經長成像以前的耶夫南一樣高的人了,但耶夫南還是那樣叫著。波里斯咬著嘴唇忍著,繼續忍著, 終於低聲喊起來。   「為什麼不繼續留在我身邊?

?直到現在……每當意識到哥哥不在我身邊,我總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噩夢,

希望快點醒過來。」   哥哥伸出手撫摸自己的臉

的時候,波里斯分明感覺到了濕濕的東西流下來。

  「你已經從噩夢中醒過來了。你不是憑自己的力量做得很好嗎?現在你不再需要我了。就像我把你放 走一樣,

也會把我放走……因為我的弟弟已經成了勇敢的戰士波里斯!」

  哥哥最後一次抱住他的肩。所有的都是幻想……知道只是幻想,但還能感覺到一股

暖,流下了眼

。接

著,睜開眼睛後的世界裡只有美麗的湖水和晴朗的天氣,長高的野草,還有自己,其餘什麼也沒有。   波里斯獨自從湖邊站起來了。帶著旅行者的行李,披著黑色的披肩,穿著靴子,走向太陽升起的方向。   九月,秋天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下午去過什麼地方之後回到總統府的魔術師瓊格納好像突然變老了。走進總統一個人等待著的會議廳的時 候,他像病人一樣拖著腳。   「來了?」

  總統面對著窗戶坐在那裡。接到一個消息後總統的心情惡劣,這件事情只要是總統府裡的人誰都知道。瓊 格納雖然站到總統面前,但是好像很累的樣子,暫時沒有開口。   「不會是什麼好境況吧?」   坎恩選侯大人久久地望著窗外的有了秋色的數。   「一個季節結束了,就會那樣的。」   望著地面的瓊格納開口了。   「據說……孩子沒有死,但不能恢復正常了。勃拉杜整天只是照顧孩子,什麼也不做。沒有見過面。」   「孩子可能是病了吧。」   「聽說……得了一種狂症。所以……關在房裡了。」   總統把頭扭向瓊格納那邊,低聲問道:   「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個孩子是叫……葉

?」

  「……」   看到瓊格納的臉,坎恩選侯大人沒有再問下去,轉移了話題。   「尤利西那裡還沒有消息

?」

  「完全不知去向。摩法交感也全部斷了。有可能已經死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四個翅膀當中失去了三個,被一個小孩子。」   越想越傷心,總統也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瓊格納開口了。   「留斯諾可能不一樣。已經查到了目的地,潛伏在那裡。」   「希望如此。損失台慘重了。連留斯諾也失去的話,我也會像勃拉杜一樣成為廢人。」   當然,坎恩選侯大人可不是失去幾個手下就會成為廢人的人。過了一會兒瓊格納問道:   「那怎樣處分呢?要收回賞給勃拉杜·貞奈曼的領地 ?」   「不,就那樣吧。要是從那種人身上試圖再搶走什麼,可能對我也不利。可笑的是……看著那個家族的事情

心情就會變得異常。派一個全權代理人去往隆哥爾德,解除勃拉杜的職位,但是俸祿還是照常給他吧。還有派幾 個醫生給那個病了的孩子吧。」   「遺憾的是……醫生也無濟於事。」   瓊格納親眼目睹過優肯的死。對於怪物的存在或者瘋狂,也從勃拉杜那裡聽說過。開始聽到那個少年殺死 了那個恐怖的怪物的消息時,他吃了一驚……就算那是劍的力量也害怕,如果說是少年的力量那就更加不可思議 了。   坎恩選侯大人好像也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在那個受詛咒的家族裡獨自存活下來的少年。只有那個孩子沒有捲入到家族的命運

渦裡。那才是比任

最了不起的事情。不知他將來會怎麼辦?現在比起灰特拉,我對那個少年的未來更加好奇。」   完、聖歌   只有退潮時才露出真面目的小島,越過藍色清水,浮現在東邊。過了清晨,染著島嶼頭部的太陽,升到頭 頂上,成了白色的大圓盤。被水浸過又浮出來的海岸線隨著波浪搖擺著。在一天當中最多出現幾個小時的自然碼 頭,慢慢地開始出現了。   一條小船停泊在淺水蕩漾的地方,有個人跳下船來,拉著韁繩把它捆在岩石上。已經是冬天了,把腳浸 在水裡涼颼颼的,但是她毫不在意地經過水中,走到沙灘上。想要沿著岩石路直接走向倉庫方向的時候,聽到 了有個聲音在叫她。   「伊索蕾小姐,城塞頂上有個人在等你。」   「有人等我?」   伊索蕾懷疑她的耳朵。好像是說有客人來了,但是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別的人來啊。   上了岩石階梯到達城塞頂上的時候,伊索蕾停住了腳步。   「 ……」   有個人站在那裡看著他。   「從剛才起一直在看著船。」   青銅色頭髮迎著城塞的風像旗一樣飄著。他微笑著,只有十七歲而已,但是看起來像成年人的微笑。

  「 怎麼會在這裡?」   其實最先說的話不是這個,但是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來了,可能是天性吧。波里斯

著散亂的頭髮說道:

  「真不愧是

自由對話的人。不然

,說出這種令人失落的話。退潮小島守備隊長好像換了,換成能

的話,差點就要抓個人演一場人質戲了。」   「 到底……」   伊索蕾停住了說話。剛剛要說的,其實根本就不是心裡話。一點用處也沒有,違心的話,現在硬說那些有 什麼用 ?   「是因為有事情才來的,但好像已經打擾

了。既然已經見到

了,我就回去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了,只有來這裡等你才能見到你,不是嗎?」   去往島必經的關門……曾經一時兩個人一起來過,拿了儲藏品後重新出海的地方。曾經的時光不會再來,但 是只憑回憶也兩眼濕潤了。   伊索蕾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不自然的微笑。   「來的時候肯定很辛苦吧。

是怎麼劃過來的?」

  「划船的方法你那時不教過我嗎?連控制船都不會的我一個人來到這兒,差點就死了好幾回。」   「真是莽撞的行為。」   「但是,一定要來。因為……」   波里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布袋。是一個秀著三葉草的小布袋。他向前邁了一步遞給了伊索蕾。   揭開布袋的繩子,馬上出現了絢麗的紅色光彩。伊索蕾驚訝得圓睜著眼睛,忘記了語言。兩個人面對面 站在總是刮著強勁的風的城塞頂上,頭髮、披肩、袖子都被風吹著。他們本來要說的話也被風吹走了。   那時一段包含著無數話語的沉默。清楚地知道為了得到這個東西必須要做什麼事情的伊索蕾,明白了 卡茲住宅找他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說的理由。可能是豁出生命的戰鬥。當說起奈武普利溫的事情時,兩個人 都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奈武普利溫的存在是什麼?是聯結他們兩個遠遠地相互望著對方的存在,還是阻 他們兩個不能再靠近的存在?   但是這個寶石的存在說明了波里斯對奈武普利溫的態度。伊索蕾抬起頭,突然說道:



  「波里斯,回到島上吧。」   波里斯怔怔地望著伊索蕾的臉。好像要看透隱含在這句話裡的伊索蕾的真心一樣。他馬上搖了搖頭。   「不可以的。」   「不,

一定要回去。最需要呆在他身邊的人就是

。我一定會說服他把

留下來的。一起回去吧。」

  「伊索蕾!」   沉靜的瞳孔悄悄地看著她的眼睛。伊索蕾發現他的眼睛跟離開島嶼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現在一絲焦躁也找 不到,也沒有被過去壓抑著的痕跡。是一雙明白了很多,明白不可能做的事情,也明白該怎樣接受那些事情的…… 一個成熟少年的眼睛。   「我還有……無法放棄的東西。」   波里斯邊說這句話,邊望著伊索蕾白色的頭髮。在初冬的陽光下閃耀著白光的頭髮……雖然觸摸不到,但是 她沒有消失依然站在那裡,所以沒有必要太傷心。   「……」   伊索蕾明白了波里斯剛才的話是對自己幾個月前說的「除非跟離離皮奧結婚才回去」的答案。插在兜裡的 手細微地顫抖著。站在對面的少年過一會兒說道:   「那個小袋子是從前羅茲尼斯作為幸運物給的。他也認識羅茲尼斯吧。現在需要幸運的人好像不是我,還 有我也沒必要再珍藏這個東西了。」   「我會轉給他的。」   「還有,我回到大陸之後會入學。可能會過一種跟我同齡的人一樣的生活。不知能不能做好,但是還是要 努力一番的。」   「

,祝賀

……那是什麼地方

?」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位置。好像是叫尼雅弗。」   波里斯發現伊索蕾有點不自然。他充分知道那個理由。他倒退著兩步說道:   「其實我到達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差不多半個月吧?你不覺得我過得會很無聊嗎?」

  「那…… 都幹些什麼了?」   「做了聖歌。」   伊索蕾有點驚訝地看著波里斯說道:   「那個……」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又明白了這個島就是島嶼上頒布的禁忌的死角地帶。在大陸上不可能演唱聖歌,月 島嶼又進不去,反正來了唱聖歌也不成問題吧?」   伊索蕾笑了。波里斯聽到她的笑聲,也微笑著說道:   「不想聽聽 ?」   伊索蕾不是像島嶼上的人那麼拘泥於法度的性格,立即點頭說道:   「唱唱看吧。我給

檢查一下。」

  「呃?現在也會做嗎?但是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個是聽不見的……」   伊索蕾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這時一個男人上到城堡頂上來了。回過頭看了一眼的伊索蕾有點意外地動了一 下眉毛。他是赫托羅。他看到伊索蕾尷尬地笑著說道:   「是退潮小島新的警備隊長克藍茲。」   島嶼上的人連在退潮小島上也不用真名,所以現在也使用去大陸時用過的假名。伊索蕾對赫托羅讓波里斯 進到退潮小島感到不解。就算退一萬步想,他們倆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兒去。   反正赫托羅看著波里斯說道:   「可以靠船的時間就要過去了。這次要離開

?」

  波里斯搖了搖頭。   「不,看到伊索蕾離開之後,下次退潮時離開。」

  赫托羅向伊索蕾那邊轉過頭去。   「如果現在要離開的話,就請快點下去吧。」   他們都知道退潮小島的間潮是瞬間結束的。將要結束的時候,如果不馬上下去,還會有船被漂下去的危 險。但是因為赫托羅上來,波里斯和伊索蕾連好好道別的時間也沒有了。   「 ,那就……」   「小心點吧。」   這就是全部。赫托羅先下去,伊索蕾差不多下了兩個台階時,波里斯開口了。   「把這個……轉交給他吧。」   伊索蕾轉過身去。但是波里斯的手裡什麼也沒有。在想著什麼的時候,少年的嘴裡流出了聖歌。   航海者   沿著 開拓的路奔 的我   是 生下來的戰士   是 給了翅膀的戰士    永不停息地   總是指引著新的藍色的地方   我只有追隨著   一起向前走   已過了變聲期的少年的聲音,現在像大海一樣深且綠。航海者指的無疑是奈武普利溫……那聖歌裡包含著波 里斯對奈武普利溫的複雜感情——敬意、愛慕、感激……   波里斯的歌聲斷了的時候,伊索蕾好像剛剛從夢中醒過來一樣,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沒什麼才幹,只能送這個。」   「真是不想

的好的禮物……我回按原封不動地轉交給他的。」

  之後,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伊索蕾先轉回頭,金色頭髮消失在入口 處。   波里斯走到可以望得見大海的地方。波里斯之所以能進入退潮小島是因為赫托羅還守著曾經做過的幫忙三 次的諾言。   去往島嶼的船要走的大海上,細浪在唱著歌。初次和奈武普利溫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樣,除了自己站著的這 一小塊土地,周圍都是視線無法企及別的地方,這個地方真是奇怪。教會我們世界上可以只存在一個人,還有只 看得到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揚著白帆的一條船離開。   風不急,但是可以慢慢地推著船走。波里斯走到懸崖端,看著伊索蕾的船。不,是看著伊索蕾。過了一會 兒,她也往這邊看過來,黑色披肩飄揚著,所以一眼能看出來。   離得不那麼遠。她……以無法知道表情的臉,一直望著城牆上面的波里斯。波里斯也一樣。在一句話也無法 到達的,只是對於鳥來說才有意義的距離上,交換著看不到的熱烈的眼神……因為就算那樣相互望著,也不會有什 麼人責怪。   波里斯慢慢地舉起了手。   伊索蕾看到了。波里斯用兩隻胳膊畫著大圓。很久以前

教給他的收發信號——伊利烏斯使臣製作的東西。

能夠讀懂那個意思的人在這世界上只有伊索蕾一個人。   「往這邊看吧。」   啊,她在看著。那麼深切地看著……看到遠處的少年伸出右臂,之後灣起左臂重疊在上面,那是……   「想陪在 身邊。」   什麼也見不到的海上。一行清淚沿著伊索蕾的臉頰淌下來。她也抑制不住地舉起了手,然後畫了同樣的 動作。   「想陪在 身邊。」   他們傳達著曾經不敢親口說的話語,在這一瞬間很坦然。波里斯也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堵著。多麼想永遠 陪在她身邊啊。能夠每天看著她的頭髮和眼神,聽著她的聲音的日子像閃電一樣很快就消失掉了。   波里斯重新交叉著兩個手腕,讓胳膊肘呈菱形之後高高地舉起來。那個意思就是……

  「我發誓。」   無言的對話比什麼言語還強烈,比真心還真。強風儘管吹散著他的頭髮,波里斯還是一邊抬起胳膊,一邊 喃喃地說道:   「為了 而活下去的。」   看得見伊索蕾的回答。因為眼睛模糊而揉了一下,但是看到內容之後變得重新模糊了。   「永遠不會忘記的。」   風把淚水也吹走了。為什麼……現在才肯表白彼此的真心。如果能

早一點傳達真心,用這顆心可以什麼

都說出來,什麼都可以做。   但是這一瞬間,只能用他們擁有的收發信號交流的情況下,任何假飾和猶豫也無法

雜。就像伊索蕾初次

教的時候說的一樣,那是無言的聖歌,因為無法說出來,所以是更加迫切的祝願。船漸漸遠去,時間無法挽留, 還有,還有……他們相互看著對方的心。發送著聽不見的聖歌。   如果能夠把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話全部說出來,那該多好啊。想說,真的想說……但是退潮小島的間潮已 經結束了,伊索蕾要馬上回去,兩個人都知道這是件多麼重要的事情。即使是那樣也好,因為明白了彼此是同樣 的心。無法睜眼望著的藍色光從天空和大海上瀉下來。覺得整個世界也變得不一樣。即使被大海和大陸擋著幾 十年分隔兩地,甚至再也見不著——因為得到了永遠不會改變的心,所以未來一點都不怕。   終於船遠得連收發信號也看不到了。波里斯放下手臂,像要把

的樣子永遠留在眼裡一樣,久久地凝視

著。直到船遠著,遠著,連小黑點也消失在眼前的時候為止。   也許這就是永遠的告別了。   十二月的某個早晨,可能是幾天下來的雪積在那裡,庭院裡的一條樹枝折斷了。為了把掃過的雪拿走,一 個僕人拿著掃帚出來的時候,從哪裡連續飛來雪球掉在地上。

著眼環視四周的時候,有一個雪球飛來,這次撞

在牆上,留下了雪的痕跡。看來是從圍牆外飛來,立即跑到圍牆向外看去。   然後因為不知該說什麼,吞吞吐吐道:   「 , ,是……」   扔雪球的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又拿下來,指著那邊的住宅說道:   「去把少爺叫出來吧,不要說是我,只要把他叫出來就行了,帶到那裡。」

  過了一會兒伸著懶腰,打著呵欠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臉

。還沒到吃早飯的時間,這麼早就起來看書是因

為入學考試就在眼前。想比考試日期早兩天到達,所以計劃在五天之後出發。   雖然老師們都說這樣就

了,肯定能考上,但是在不知道別人的實力的情況下,真的能確信

?本來是

不慌不忙的性格,但因為從來沒有考過試,所以還是很擔心。 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過書。路西安見到看起來和學習這種東西掛不上鉤的波里斯那樣認真地看書,著實嚇了一 跳。但是現在他回來之後,可以自信地說了。或許書念得比你少,但是一本書念數十遍,就不會輸給你了。   但是那個

沒有回來……約好了一起去學校,但是考試就在眼前他也沒有回來。暮夏走的,現在已經是

冬天了。在什麼地方幹什麼呢?難道發生了什麼壞事?事情進展得順利嗎?   因為朋友的關係變得煥然一新而感到自豪的他,希望朋友快點回來看到自己的樣子。用那種神情、那種眼 神約定了之後,沒理由不回來的。越是那樣想著,就會緊接著浮起是不是

到什麼危險的事情的想法。雖然每次

否定掉自己的想法,重新致力於學習,但是隨著冬天的加深,對朋友的思念也變深了。   真是,像冬天的傢伙。那個傢伙……   不久前還想過他會不會為了不去學校故意來晚。想過之後覺得這也很有道理,就決定用這種想法忍到考試 結束為止。   今天心情比較好。   或許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少爺!路西安少爺!」   一個僕人慌慌張張地

過來,停在居室門口,突然改變表情清著

子說到:

  「少爺,您趕快去陽台上看看吧。」   「為什麼要去那裡?那裡很冷的?」   「但是,還是去一

吧,有好事情

。」

  「我現在在學習。」   作了這個回答後,路西安自己也覺得挺自豪的,但是僕人搖著頭還在那裡催。   「一會兒就行。不去的話肯定會後悔

。」

  「到底是什麼事情 ?」   終於路西安把書合上,向陽台方向走去。夏天和波里斯一起玩擲色子、聊天的地方。冬天來臨之後,綠色 植物全都枯萎,因為刮著寒風就關掉了。僕人開了門讓路西安進去之後,自己好像要不進去似地關上了門。   「 不進來 ?」   「您一個人進去吧。」   像要開玩笑似地,僕人硬是關上了門。路西安不知什麼原因,怔怔地搔著頭,想重新開門時,不知名的物 體飛過來打在腦袋上。   「 !」   撫著頭想回頭看得時候,有一個雪球飛過來正面打在額頭上。用兩手拍打著雪,為了確認是誰,往陽台外 面望著的時候。   「接著。」   看到一個雪球劃著拋物線飛過來的路西安下意識地伸出手接著,發現在陽台下面扔雪球的人之後,呆住 了。   「

著幹什麼?雪都化了。」

  從手上拿著的雪球上滴下水也沒意識到。看到在陽台下面,站著還以為是永遠走了的黑髮少年的時候……淚 眼模糊了。這樣,以這種方式……   「 ……」   但是雪球又飛過來了。等著的時候,好像準備了很多一樣,兩三個一齊飛過來,毫無偏差地打在臉上、胳 膊上、胸膛上。還有,好像那時才回過神的路西安,立即越過陽台欄杆跳到外面。   「呃?是來迎接的 ?」   說對了。路西安立即

到波里斯站著的地方,不給任何

也向後垂著。他有點慌張,但並沒有推開。   「重新見到你,真高興。你這個傢伙。」

避的機會就抱住了。要向後

著,長髮和披肩

  但是路西安並不是好對付的。接著那句話,把手裡拿著的雪球塞進了波里斯的脖子裡。   「這是重逢禮物!也是對於連個消息也不給的

的懲罰!」

  波里斯縮著身子推路西安的同時,路西安迅速地把地上放著的雪球 不認輸地向後退了一步, 抓起剩下的雪球,邊

上去。雪屑紛飛著,但是波里斯也好

了一腳僕人掃過之後堆在一邊的雪。路西安索性跳到那上面,波里斯趁著那個機會,

準邊說道:

  「對不起,沒給

任何消息。」

  「要是覺得對不起就投降吧。」   「投降是不行。不如……」   嘴角浮起了像昨天離開後回來的人一樣的微笑。   「為了遵守承諾回來的。」   天氣晴朗。   西部安諾瑪瑞從二月份開始就是春天。尼雅弗學校坐落在從西南方向完美地傾瀉下來的

諾薩山脈末端。

  高高的四座石鳥塔相望聳立。用舊滕塞著的塔的石牆因為年代久遠,是舊舊的褐色。聯結著塔和塔的,看 起來像敲一樣的走廊,只有和北塔沒有連接上。南塔外的小樹叢,從高處向下看就像綠兔子蜷在那裡。   越過西塔之後,四面都是峽谷。沿著陡坡走下去,可以看到一條大河,因為那裡有學校設置的碼頭,所以 給從北邊下來的人提供了很好的運輸通道。從南面或東面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沿著亞普裡亞街道來的。那條道在延 伸到學校門口的寬闊的平原「

背」上結束,從那裡開始一條狹窄的小徑連接到校門口。

  轉過小徑之前,有一座用褐色石頭做成的拱形入口,那根柱子上有主要內容為「從這裡開始,只有受到學 校老師允許的人才能進」的帖告。儘管看起來是很樸素的帖告,但沒有一個人違反它。貓背平原是尼雅弗學校的 地。大家都知道設有魔法障礙的那個地方,如果擅自闖入,激怒了強大的魔法師——校園老師,將會吃不了兜著 走。   但是這天,貓背平原充滿了從各地來的馬車和馬,完全找不到平時的安靜了。   鐘聲響了三次,分散在各處的孩子們立即集合到被四座塔圍著的中央庭院裡。整齊排列著的一百多個椅子 上,立刻都坐滿了孩子們。孩子們的後面,為了祝賀入學而來的父母和親人們坐的椅子,呈半圓形放著。   「好像要開始了。」

  坐在旁邊的路西安小聲說完之後,立即調整了坐姿。前面的主席台上,九個老師開始入座了。波里斯也看 向前面。坐好為止,還是費了一點時間。   波里斯在想著那天早上郵寄到宿舍裡的奇怪的箱子。裡面放著高級毛筆和用水晶做成的昂貴的墨水瓶,但 是送東西的人的名字之類的哪兒也找不到。只發現了一個刻著「P」字的方塊金牌。到底是誰送的   「

,我會不會是以最後一名的成績入學的



。」

  路西安這天從早上開始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根據他自己的話,考試時因為太緊張想不起來,所以錯得一 塌糊塗,劍道也很糟糕。即使是這樣也能考上,所以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後一名。波里斯聳了聳肩膀說道:   「如果那麼說,那從考試前五天才開始複習的我,豈不是最後一名下面的什麼神奇的等級吧。」   「最後一名之後?聽說入學預訂者在中途放棄的時候,有入學等待者入學的情況。」   「這不會是真心話吧?」   這時候主席台上有一個人能用魔法把聲音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請大家安靜一下。現在開始開學典禮。」   晴朗的天氣。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冬天氣息的陽光很好的一天,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鐘。聽著講台上那個人的 發言,波里斯因不知名狀的預感,不停地環顧四周。不會有人來這裡找他。沒有通知任何人入學消息。除了路西 安的母親卡茲夫人和僕人之外,他也不認識別人。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看著新生家長坐著的來賓席。兩次、三 次,終於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向天空望去。    ,有了……   抱著閃耀的太陽將臨的翅膀……是一隻大白鳥。波里斯太熟悉的一隻鳥。把他引導到伊索蕾所在的島上的白 鳥們,其中的一隻在飛旋在藍天上。頸上掛著看不太清的裝飾物。波里斯馬上認出了是誰。   是白鳥的公主,尤茲蕾。   「波里斯,看什麼 ?」   路西安看出波里斯的神色,也向天空望去。但什麼也沒發現,疑惑地搖晃著腦袋。   儘管所有的人都向前看,但波里斯還是沒有把眼睛從美麗的白鳥身上收回來。可以自由地、不停地飛向那 個人的鳥的身上……

  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真實的久違的微笑出現在他臉上……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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